「嘿!这个石台乃是由天下第一巧匠灵机子设计,只要魔教妖人把放在上面的物件拿起,就要被万箭穿心。」
「机关开动後,放在上面的物件即使只是重了半分,轻了半分,也会触动机关,算起来应该是万无一失。」
「最聪明的莫过於不凡,他先在地上按两仪之势铺上这些彩砖,这下子,无论是谁进来,都会以为机关设在地上,却万万料不到即使他们成功走过砖阵,真正的杀着是在於他走完石砖之後。」
子阳云傲暗暗心惊,他本来也以为机关只在於地上的四色石砖,想不到原来卓不凡另有後着。
「更好的是塔上有慧苦大师坐镇,慧苦大师武功高深,只要有外人进入,一定逃不过他的耳目。」
慧苦大师?什麽人?子阳云傲惑然,但转瞬已把疑惑抛於脑後,心想:什麽慧苦大师,有什麽了不起,我现在不就在偷听吗?又有谁能发现我?
暗暗得意之际,塔中三人再次交谈,说的都是後天在众人面前如何公审沈沧海,又如何利用他和广陵散引出魔教中人。
子阳云傲听了半晌,听他们始终没有提起关闭机关的方法,又怕逗留太久会引人注意,便悄悄下塔去了。
轻飘飘地落了地,他整一整衣物,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绕过塔的力一半,回到正门,去找慧心大师说话。
半晌後,卓不凡等人出来,只以为他一直与慧心在一起,众人一起回到大厅,准备用早点。
卓不凡故意落在最後,拉着子阳云傲的手,低声说:「云弟,刚才的事你千万不要生气。」
子阳云傲笑说:「子阳云傲明白有些事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会生气?」
「我怎会把你当成是外人?」卓不凡急急摇头,正要辩解,忽听前面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
原来他们已经内大厅,不少武林人士正在厅内高谈阔论,四周的声音极是嘈杂,唯这把嗓音不知为何恁地非常突出,虽然低沉,却厚实得似在耳边回响。
卓不凡不禁纳罕起来,大步踏前。
子阳云傲自听到声音後就怔忡了,待见卓不凡步前,才回过神来。
那疯子,不是叫了他别那麽张扬吗?怎麽总是不听?气愤地蹂一蹂脚,他也跟着走前。
只见满脸堆笑的贾老实正将厉天邪领到卓不凡身前。
「卓盟主,这位是万二、万公子。」
卓不凡抱拳。「幸会。」
厉天邪颔首,他的脸孔已再次被木然的人皮面具所覆,看不见神色,却自有一股无形气度流露而出。
见厉天邪带上人皮面具,而身後的夏飘萍与秋愁雨也将身上的招牌衣服换了,子阳云傲的心理才平衡了一点。
总算他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当然不会上前与厉天邪说话,而是摆出他子阳小侯爷的派头,拂一拂衣摆,往旁边的大师椅走去。
众武林人士纷纷让座,子阳云傲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托着头,露出一副漫不在乎的神色,把玩着自己的衣袖,事实上,他正竖起耳朵留意着卓不凡与厉天邪的动静。
卓不凡站在厉天邪身前三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回。
昨天,他下擂台後,朴天算已把对厉天邪三人的怀疑对他道出,他当时只半信半疑,但此时亲眼见到厉天邪三人,却发觉确非寻常。
「未知万公子祖籍何处?家中经营什麽?」
厉天邪睨了他一眼。
戴着人皮面具的脸孔虽木然平板,但一双眼眼神却凶狠如同猛兽,正要择人而噬。
卓不凡被他瞧得心中一颤,定一定神後,心中对厉天邪的怀疑更深,唯脸上不动声息,只说:「万公子因何不语?可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厉天邪还是不答,贾老实瞧出气氛不对,胖白的脸上堆起笑容,走出来打起圆场。
「卓盟主,万公子是京城人士,是我的一个大客户,这次是随我来看热闹的。」
「哦……」卓不凡沉吟片刻,说:「既然是看热闹,为何不以真面相示人?」他虽然年轻,但江湖阅历丰富,早瞧出厉天邪,还有他身後两人的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这时直接揭穿,就要看厉天邪如何应对。
听见卓不凡简单直接的质问,子阳云傲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厉天邪,心想:死疯子,早就叫你别张扬,你偏不听,看你现在怎麽办?
「我以不以真面相示人,与你何干?」厉天邪开口,沉厚的嗓音回响大厅。
卓不凡温和地笑了笑,说:「只有鼠窃之辈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厉天邪眼中凶光飞闪,卓不凡唇角带笑负手而立,两人间暗流汹涌,四周忽然都静了下来。
万众嘱目之中,厉天邪冷哼一声,伸手往脸上一抹。
人皮面具落在手中,露出一张高鼻深目,刀削斧凿的脸孔。
卓不凡微微一怔,不是因为认出他的容貌,而是因为──认不出。
向最多识广的朴天算看去,却见他亦是皱着眉头。
瞅着他俩,厉天邪冷笑,说:「如何?在下的样子没有污了卓盟主的眼睛吧?」
「万公子言重。」卓不凡露出一抹强笑,眼神越过他,瞧着他身後的夏飘萍和秋愁雨,心中暗暗叫笨。
子阳云傲微笑着摇摇头。
厉天邪贵为天魔教教主,绝少亲自出手,江湖中认得他的人几乎没有,倒是夏飘萍和秋愁雨以「妖魅暗影」和「腐心邪刹」两大名头响彻江湖,认得他们的人数之不尽,卓不凡不将目标放在他俩身上,却要厉天邪脱去面具,实在是棋差一着。
若是自己想必会再以言语挤兑,又或许以极速手法出手把夏飘萍和秋愁雨的人皮面具扯下,只可惜卓不凡到底是个谦谦君子,自己想的这两件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绝对做不出来。
只得作罢了!
果见卓不凡当下静了半晌,便笑着说些客气的说话,但他明显并不死心,不一会便藉机与夏飘萍与秋愁雨攀谈起来。
秋愁雨生性孤僻寡言,但夏飘萍却天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下笑着与他闲聊,挡得密不透风,卓不凡虽是睿智,但一时间也难以从他身上找到破绽。
厉天邪懒得瞧他们做作,一双厉眼悄悄地飘到子阳云傲身上,子阳云傲也斜起眼角瞅着他,隔着空气打情骂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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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都是胆大包天之辈,眉来眼去了片刻,乘众人不觉之际,一前一後地溜到後堂,仅以一布帘与众人相隔,便拥了在一起。
「你不是和你的卓大哥出去吃早膳吗?为什麽到现在还留寺里?」
子阳云傲笑着勾一勾嘴角,故意用暧暧昧昧的语气说:「卓大哥喜欢留寺中吃斋饭,我陪他,不行吗?」
厉天邪双眉一轩,说:「哼!那家伙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而且总是贼头贼脑地看着你,你最好少近他身边!」
瞧着他脸上露骨的醋意,子阳云傲吃吃地笑起来。
「又呷醋了?我看你倒不如改名,叫做大醋坛罢了!」
厉天邪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哼一声,双目凌厉如同凶兽地瞪着他。
「若你再和他在一起,我就把你绑回千刃崖去。」
子阳云傲白了他一眼。「谁怕谁?难道到时候师父不会来救我吗?」
他一提起「师父」,厉天邪脸上的神色瞬间幻变几下,接着,抿紧了唇,不吭一声。
子阳云傲倒也不是不知道凡事适可而止的道理,当下轻笑两声,拉开了话题。「你打探得怎样?有沈沧海和广陵散的下落了吗?」
打量着他的神色,厉天邪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没有回答。
「若你找到沈沧海,你会怎样做?」子阳云傲试探地问:「真的会用火烧死他?」
冷眼瞧着他,半晌後,厉天邪开口说:「你见沈沧海生得好看,心动了吗?」
子阳云傲登时一怔。
「你……你怎会知道我见过沈沧海?」
他极是聪明,一问之後,未待厉天邪答话,自己已经想了出来。
「啊!你叫夏飘萍跟踪我?」子阳云傲自忖以自己的轻功,普通人绝难跟踪,唯那天魔教左使夏飘萍,外号「妖魅暗影」,一身轻功出神入化,神出鬼没,若由他跟踪自己,自己未必就能发现。
厉天邪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只定定地看着他,迳自说:「这次的事,你到底有什麽想法?你明明已经知道沈沧海和广陵散的下落,为什麽不告诉我?你真的这麽想要广陵散,又或许……有其他目的?」
被他一双精明得厉害的眼睛盯着,子阳云傲顿觉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皆被看透。
他登时发作起来,用力把他推开,满脸怒色地说:「你叫人跟踪我也罢了,还敢审问我?」说罢,用力拂一拂衣摆,藉以怒火的掩饰离开。
「傲!」厉天邪猛地把他拉住。「暂且不理你到底有什麽目的,但你别再到那座佛塔去了!据我所知白马寺的慧苦秃颅已经在那座塔上坐禅近三十年,他年轻时曾经与我的祖父交过手,功力非同小可。你若被他发现就会非常危险。」
「哼!不用你管!告诉你,立刻把夏飘萍叫走,否则我以都不会再理睬你!」子阳云傲拂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走开了。重回大厅,正好看见两名俏丽丫环走进大厅。
认出她们是柳如眉与楚楚的贴身丫环,子阳云傲迎上,只见她们满脸焦急,一见到他,就抢着开口说:「小侯爷,我家小姐病倒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的都是同一件事,说完後,也不由得互相向对方看去,子阳云傲蹙一蹙眉头,心想:怎麽这样巧?
卓不凡走到他身边,关心地问:「云弟,有什麽事?」
「没什麽,只是我带来的两个朋友病了。」子阳云傲匆匆应了一句,便要随两名丫环前去探望。
「我也一起去吧!」卓不凡说着便与子阳云傲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