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就是我留下,并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楚白道,“我父亲曾经说过,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是去面对它,而不是假装对它视而不见。当然,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他的前半生都费尽心思地编织一个弥天大谎,在不断躲藏。他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从未与人坦诚相待,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因为他所拥有的一切随时会失去。
他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而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能让他摘下戴了太久的面具,能让他亲手结束掉这一切。
楚白看着桌上的情侣水杯,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浅淡的笑容。
他以前是那样地惧怕和任何人或者物建立亲密关系,但现在,他竟然开始会认为,养个宠物也是不错的选择。
“得了,二十年前我没能劝住傅时晏,这次也没指望能劝住你。”宋既明沉吟片刻,“另外,有件事,你或许会想知道。”
“邢司南今天跟局里打了饮酒申请报告。”
邢司南回来的时候,楚白刚洗完澡,正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房间的方向走。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落,他“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拿毛巾蹭了一下,然后就被门口传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原来是门口的落地衣架再次惨遭荼毒,连衣服带架子摔在了地板上。站在门口的罪魁祸首低下头看了它几秒,不怎么高兴地踢了它一下,而后摇摇晃晃地朝楚白的方向走了过来。
醉成这样?楚白瞥了一眼地上弱小可怜还无助的衣架,心说早晚有一天要让邢司南把这玩意儿给丢了,但还是很诚实地朝他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搀住了他:“……邢司南?”
邢司南仰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侧过头,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楚白:“……”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邢司南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邢司南的回应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连那根挑衅似的手指一起,握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他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呼吸间传来浓烈的酒气,握着他手的掌心炽热滚烫。楚白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邢司南,觉得有些稀奇,摇了摇他的手,笑着逗他:“还知道我是谁么?”
“……”邢司南没听见似的,就这么睁着眼睛,仰着头,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他的眼睛生得非常漂亮,睫毛微颤,深色的瞳孔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微弱的光,因为喝醉了,所以目光看起来格外专注直白。楚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正想把这醉鬼拽回去休息,忽然被拉了一把,随即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