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水豆腐,你看这么大一碗呢!”崔秀霞乐呵呵地把碗递给婆婆,她捧着蘸料碗跟在后头。婆媳俩非常和谐地有说有笑走进屋子。“捧的……水豆腐?”“可不是,秦溪点的卤水豆腐,我可好些年没吃着了。”薛桂芳有些激动地喷着口水。国营菜站里的豆腐吃到嘴里一股子石灰水味,张家很少买豆腐来吃。“秦溪那娃子看着年纪不大,咋啥都会做?”张有财北方人,祖辈是躲避战乱逃到的寿北市,口音还是带了些浓重的北方鼻音。所以听起来声音低沉又粗狂,院里孩子们都很怕他的大嗓门。“这我上哪知道,反正秦溪的手那是真巧,以后谁家娶了她才有福气。”一家四口围桌坐下,张有财拿起筷子,四双筷子同时去夹豆腐。豆腐软嫩,舌尖稍微用点力就能抿碎,回味都是豆香。而这道水豆腐的灵魂,就是那小半碗蘸料。豆腐过半,蘸料已经见底。“秀霞,要不你再去要点这个蘸料?就是拌饭都好吃得很。”张磊辣得狂吸气,嘴角还沾着辣椒皮。崔秀霞翻了个白眼。“要吃你自己个儿去要,我可没那脸,我又不是李婶子。”为了要蘸料连张秀芬的冷嘲热讽都能忍受的李秀兰:“……”“这年头日子虽然好过了点,但也没到不愁吃喝的地步,你哪好意思上人家门去要。”张有财也板着脸教训张磊。他虽然抠门,但拎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后你就多跟秦溪学学,学会了咱自己做。”张有财又说。崔秀霞心里惊诧,听话地点点头。抠门公婆就因为一碗豆腐转性,说起来还真是新鲜事。市一院住院部。窗外香樟树长得生气勃勃,缕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到窗边的病床上。“三百二十八片叶子。”黎书青转过头,缓缓舒出口气,黑发之下是张有些苍白的脸。病房门被推开,一头白发的老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老人个子很高,一身半旧不新的军装,肩膀上肩章位置是空的,左边衣襟上别满了一排排军功章。“外公。”黎书青轻轻喊道,语气里带了丝淡淡的无奈。只要去公共场合,外公总要把军功章全部别在衣服上。无论走到哪,都会是众人目光追随的焦点。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军人,军队楷模,人民英雄……今天……也毫不例外。
赵国庆走得慢,他身后跟着的医院院长和几位主任也只能放慢脚步跟在后边儿。“老首长,书青的腿没事儿,修养几个月就成。”院长张越楠不好意思地陪着笑,始终离着赵国庆几步院。老爷子年轻时是部队比武大能手,战场上杀敌无数,一把子力气就算到老了也比他一个看病的强。黎书青是他亲自安排去五店子义诊,受伤的事他难逃其咎。站得太近了,万一老首长心里不高兴,扬起拐杖敲他一下,自己这身板可挨不住。“大男人受点伤算什么。”赵国庆大度地摆了摆手,丝毫没将宝贝外孙子受伤的事放在心上。“老首长您体谅我的苦心就太好了,我也是想让书青档案好看点,你也知道……”张越楠是真为黎书青着想,所以才想着法子给他的档案“添砖加瓦”院里的内科主任眼看就要退休,黎书青年纪轻资历浅,只能通过履历填补,才能服众。“我知道你是为青书好,放心去做。”赵国庆浑不在意,走到病床边坐下。“听说你是为了救一个女同志摔下的山坡?”受伤是平常事,可是为了救一个年轻女同志那就得好好问问。黎书青皱眉:“谁跟您这么说的?”他救的不是女同志,而是那个装了吃食的包。“你管谁和我说的呢?你就说是不是。”“不是。”黎书青回得干脆,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挡在眉心遮挡眼光,露出深深浅浅的擦伤:“我是为了我的包。”“为了捡包?”赵国庆猛地转头,看向张越楠:“你媳妇儿不是说为了一个叫彭冉的姑娘吗?”张越楠心里都想骂娘了,跟妻子说了那么多遍不要乱点鸳鸯谱,这婆娘非要把两人凑一堆。“应该是彩梅听错了。”“这都能听错!”赵国庆失望地转回头,使劲一跺拐杖,怒气只能化作一声长叹。能怎么办呢……女儿的婚姻以悲剧收场,老伴现在还后悔当年不该劝女儿嫁给黎冬。轮到外孙的人生大事,他们老两口都不敢在插手了。“院长好。”清丽甜软的嗓音出现在门口,彭冉提着饭盒走了进来。接着热情地又叫了声:“赵爷爷好,我叫彭冉,是黎医生的同事。”彭冉也穿着白大褂,笑意盈盈地先自我介绍,而后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赵国庆笑着点头,余光则是观察着黎书青的神色。黎书青皱眉,双眸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甚至还带了丝不耐烦。≈lt;a href=”≈lt;a href=≈ot;/zuozhe/nrrhtl≈ot; tart=≈ot;_bnk≈ot;≈gt;/zuozhe/nrrhtl≈lt;/a≈gt;” title=”二汀” tart=”_bnk”≈gt;二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