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年,我去了。”
蔡皓年其实并不想跟她一起起床,她要去做面,他求之不得:“好。”
蔡皓年去前花园,坐在凉亭里,佣人拿来了茶具,他洗茶泡茶,一口茶喝下去,整理思路,接下去要怎么做?
儿子并不是自己一贯印象中的不堪大任,甚至可以说非常不错,如果是这样,自己是立刻交权,然后像亲家公一样在两个孩子身后指导?还是用两三年过渡?如果两三年过渡,那么秀英和儿子怎么才能相信,他是向着他们这一房的?
十几年自己干的混事,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呢?要是真的完全放任不管?他也担心。
还有二房这里,自己是知道了红莲图的就是自己的钱,但是运顺运畅总是自己的孩子,他们长大以后也总要有自己的家业。所以给他们留多少呢?
他正想得百转千回,一辆车进来,在大门口停下。
小五说今天给他做咸薄餐,蔡皓年连忙走过去。
蔡月娥从车上下来:“大哥。”
“辛苦你了。”
蔡月娥瞪他:“跟妹妹说这种话?”
“不说,不说。”蔡皓年开心地跟妹妹一起进屋。
到了里面,大房一家子都在吃早饭了。
蔡运通见到蔡月娥:“小姑姑,今天怎么又来了?”
“给我哥做咸薄餐。”蔡月娥从食盒里拿出她亲手做的糯米博饼,“你要不要来一块?”
蔡运通在他爸的注视下,伸筷子夹了一块:“我寻思着我爸对早年的那些吃食早就没兴趣了,我这拿一块饼,怎么有种虎口夺食的感觉?”
珑儿看见说:“爸爸我也要。”
“二叔,我也要。”煜儿说。
“姑婆婆一共才做这么点,要吃,等下让嫲嫲给你们做。”蔡运通跟孩子们说,就他一个人把一块放了虾干和腊肠粒的糯米饼放进嘴里,吃下去,抬头看正要吃薄餐饼的父亲说:“小姑姑出嫁二十二年了,还记得爸的口味?”
蔡月娥瞥了他一眼:“我到死都不可能忘记。”
蔡皓年吃了一口妹妹做的咸薄餐,里面有虾干有腊肠丁,没有香菇。她都记得自己爱吃鱼背脊肉,怎么可能不记得他不吃香菇?
“月娥,吃过了吗?要吃一口朥粕粥吗?”大太太已经对小姑无奈了,昨天跟小叔聊案子的时候,这些傻孩子都疯了一样地想帮她。
“吃过了,不过我能来一碗。”蔡月娥从大嫂手里接过一碗加了猪油渣的粥,“小时候,家里就是咸薄餐加上朥粕粥,我能把肚皮吃得滚圆。”
蔡皓年听见这话,停下了筷子,现在他吃着咸薄餐,他们吃着朥粕粥,终究被分成了两边。
“你们早餐就这么简单?”蔡月娥很诧异哥哥家的早餐怎么只有朥粕粥,他们家早上起码七八种不同的吃食,配上茶水,与酒楼的早茶差不多。
“金烁提议我们节省wl餐食费,捐赠给国内战事。虽然家里不至于要省这点钱,但是孩子的心愿,也该支持,再说其他几个不懂事的孩子都能感受到。”二少奶奶说。
也是,如果国内战事吃紧,家中都在为战事奔走,蔡月娥说:“要的,要的。我回星洲也这样,让嘉鹞和嘉鹄也能有切身的感受。”
这时,二姨太带着两个佣人出来,一个佣人端着砂锅,一个佣人端着托盘。
她看见五姑太太这个搅家精又来了,又给老男人做老家吃食。还不是白费力气?不懂打蛇打七寸有什么用?老男人会因为这么两口吃食,而将偌大的家业交给大房两个不堪重任的儿子吗?
佣人把砂锅放餐桌上,二姨太揭开了砂锅的盖,一股香气飘了出来,她笑着跟蔡皓年说:“皓年,家里没有现成的面条,我做了香菇鸡丝粥。”
她一双素手拿了碗,给他打了一碗粥:“你先吃着,我去叫运顺和运畅起床,粥还是要趁热吃。”
二姨太婷婷袅娜地往楼上走,蔡皓年看着碗里的粥,抬头见到老妻、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和妹妹全都在看着他……
蔡运通咳嗽一声:“我说小姑姑。”
蔡月娥看向二侄子,蔡运通说:“现在知道了吧?人的口味是会变的,以前不碰的,现在就是美味。”
蔡月娥装出尴尬样来:“这个你记得就好了,等你爸百年之后,他的忌日,你香菇烧鸡,香菇烧肉、酿香菇,总之,来个香菇宴,那你肯定就是蔡家第一大孝子。”
蔡运通一脸受教,又跟蔡运亨说:“大哥,你记住了吗?要孝,咱俩一起孝。”
蔡运亨没给弟弟好脸色。
蔡月娥过去揭开了砂锅,砂锅里香菇味道飘出来,说:“哥,趁热吃。热的时候才叫香,凉了就没那个味了。”
蔡皓年不喜欢香菇的那股子味道,他知道红莲喜欢吃,他总不能自己不喜欢,所以也不许别人吃吧?
所以桌上有香菇的菜,他最多不碰就是,有时候她要给他打香菇鸡汤,他也会推掉,这么多年,再怎么样她也该知道自己不碰香菇吧?
眼前的老妻就不用说了,妹妹也是清清楚楚,就是掌厨房的儿媳妇,给他炖了那么多年的汤,做了那么多年的饭,他面前的菜,永远保证没有香菇。就是运通也知道他不吃。
看着妹妹阴阳怪气的笑容,蔡皓年脸黑如锅底看她:“你够了没有?”
蔡月娥放下锅盖,继续去喝她大嫂做的粥:“不像我,依然还是喜欢大嫂做的粥。”
“珑儿也喜欢嫲嫲做的粥。”
“珑儿哪个不喜欢?小脸蛋都吃得像个球了。”蔡金焕过去捏堂妹的脸。
这时,二姨太带着两个儿子下楼,她说:“今天妈妈亲手做了你们和爸爸都喜欢吃的香菇鸡丝粥。”
听见这话,蔡云通给小姑姑挤眉弄眼,收到小姑姑一个白眼。
两个儿子下楼来,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很礼貌地叫:“小姑姑、大妈、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