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萝音后,宋絮清进屋,了无生气地半趴在茶桌上,眸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书本上,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些什么事情。
但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在昭庭司正门时傅琬说的话。
宋絮清也想无忧无虑地享受所拥有的一切,然而没人比她更加清楚,倘若她继续没心没肺下去,侯府会因她再次陷入窘境。
实际上她所求也不多,要是可以,宋絮清想在长安街内开个胭脂铺,安安稳稳度过这一世,什么劳子太子妃谁爱当谁当去!
这么想着,心中冉冉升起的疲惫瞬间被抛到脑后。
一松懈下来,宋絮清倏地站起身,眸光环视四周一圈,“画屏,我从昭庭司带回的书本在何处?”
画屏匆匆走进来,“奴婢收在书架上。”
宋絮清闻言快步走去暖玉阁书屋,好在书屋书架上的书本并不多,她快速地抖动书本,不过一瞬,一道卷起的字条落下,展开后飘逸的字眼映入眼帘。
【明日巳时三刻,天音阁。】
看到约定时辰时,宋絮清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画屏不解地跟在她身后,“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絮清摇摇头,随手拉过靠椅坐下,思忖须臾后道:“你明日去告知先生,我休息一日,你等会儿顺道和采桃说一声,明日我要出府,她陪我一同出去。”
画屏颔了颔首,正要应声,又听到自家小姐开口。
“找完先生后,你再去一趟李府,约云光郡主明日酉时在皖庭轩见。”
自南涧寺那一面后,宋絮清与云光就有段时间未见,且云光悄无声息的,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翌日不过破晓时分,暖玉阁寝屋内就响起缕缕杂音。
宋絮清半闭着眼眸,下意识地伸手掏了掏枕下,可是掏了好半天都掏不到书本,她一脸茫然地坐起身环视了圈周遭,飘忽不定的神思缓缓落定,这才记起昨日起就开始了新一轮的休沐期,而此时才仅是日出时刻。
许是在昭庭司养成的作息导致,宋絮清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思来想去她并未叫来画屏,而是披上外衣悄悄去书屋学习,直到院中阵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思路,这才听见画屏采桃二人呼喊她的声音。
宋絮清放下书籍,推开门,“在这儿呢。”
画屏和采桃听到她的声音后匆忙跑来,画屏上手紧了紧她身上的外衣,“小姐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奴婢。”
“醒来没多久,闲着无事就来背背书。”宋絮清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身心愉悦地卷起书籍,“走吧,爹娘应该要明日夜里才能到,我们洗漱用膳后就直接出门。”
昨日她归家时,宋祎和徐氏已经接了帖子出去了,暖玉阁落锁时都未曾回来,后来才得知二人是出了远门,要在那边过上两夜才回来。
清晨的长安街并不似夜间那般拥挤,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不过数人,天音阁内忙碌的小厮丫鬟人数都比街上要多上些许。
掌柜正在柜台处算账,听到门口有声响,抬眸看到是宋絮清时忙放下算盘迎上去,“宋姑娘,您来了。”
宋絮清颔颔首,摊开掌心露出那张字条,“我找裴公子。”
“公子有吩咐过,姑娘来后直接上楼等他就行。”掌柜扫了眼她手心的字条并未接过,顿了顿,道:“只是您的丫鬟,怕是不能带去。”
“这不行!”采桃心中有些慌,怎可让自家小姐一人前往。
“无事,我自己也行。”宋絮清递给她个眼神,对掌柜道:“还要麻烦掌柜照顾好我的丫鬟。”
“这是自然。”掌柜笑着弯了弯身,掌心指向南边,“姑娘请上顶层。”
宋絮清抬眸望了须臾,稍稍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往上走。
本以为上来后还要四处寻厢房,却未曾想到顶层南边仅有一间厢房,占据了大半个天音阁。
宋絮清看向门扉处,从她这个位置望去恰好可以看见厢房内的窗户,阳光透过窗口洋洋洒落进来,看得人心情很好。
“不进来吗?”
忽而响起的声音惊得宋絮清浑身一颤,这才发现有道影子落在地上,“殿下何时到的?”
裴牧曜姿态随性地将茶杯挪过去,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坐。”
宋絮清合上门,走到茶杯所在的位置上坐下。
裴牧曜的眼眸随着她的身影而动,直到亲眼看到她才确定,梦中的那人并不是这个年岁的宋絮清。
那日入了梦后他曾去寻过寂空主持解梦,可当主持听闻他所梦后神色骤然变得不对劲,说什么都不愿去解这个梦,只是告诉他梦境有真有虚,只看入梦者是否相信,若信则是因果循环之意,若不信那便是凭空遐想罢了。
彼时的裴牧曜是不信的,可这半个月来他接连不断地入梦,且都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预示着什么。
可想起梦中的意思,宋絮清和皇兄竟成了夫妻?
裴牧曜清冷的眸光愈发晦暗不明,直到她坐下才不着痕迹地敛下,淡淡道:“听说你这次小测考了甲等中等?”
宋絮清端着茶杯的手微怔,不答反问:“殿下如何得知的?”
裴牧曜饮了口茶水,“听说的。”
宋絮清哑然失笑,这个回答跟没回是一样的。
她干脆转移话题:“不知殿下匆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裴牧曜眸光淡淡地凝着她,却只看到她眸中的坦然,似乎并未有和他入了相同的梦,他意味深长地‘嗯’了声,“当时忘记问你,你为何需要我的庇护。”
宋絮清闻言被茶水呛了下,掏出帕子掩嘴咳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自是有我的原因。”
话音落下后,她咳得愈发激烈,裴牧曜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另一边手重新倒了杯茶水给她,“小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