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浮在半空没落下来,就有个东西向陈子轻扔来,他用双手捧住。
草龟在他手里缩起脑袋跟四条小腿。
他听到宗怀棠说:“我搬到你宿舍的好处。”
宗怀棠的态度转变生硬,让人捉摸不透心思,有再次逗弄的嫌疑,陈子轻却依然热情积极道:“宿舍的卫生我做,你暖水瓶的水我打,早饭我也可以帮你买,我还能给你讲故事,关于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时代变化。”
末了补充道:“那都是我后脑勺磕破昏迷了做梦,梦到的。”
宗怀棠不满意:“没了?”
陈子轻蹙了蹙眉心,那还想怎样啊。
钟明在的时候,卫生是他做的,原主的约法三章让他很不痛快,却也没有因此大吵大闹弄得人尽皆知,虽然只是不想争,没那个脸让其他同志看笑话。
哪像宗怀棠,没住进去就开始讲条件,龟毛嘴巴毒。
宗怀棠没错过眼前人的细微表情起伏,他的额角突突跳了两下,又比较上了是吧,他妈的,他又成其次了。
一回接一回的,都要成他心结了。
陈子轻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有点后悔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要不算了吧。
一只手拽住他背带裤前面的带子,把他提起来些,他不得不脚尖抵地,仰脸对上阴云密布的眉眼。
陈子轻的舌尖掠了下发干泛红的嘴角,可是这尊大佛比钟明长得好看,身上也没什么汗味。
不像钟明体毛重,还有胸毛,成天一股子燥意。
一番比较下来……
陈子轻的眼里流露出真挚:“当然不止那几点,只要是你希望我做的,我又能做得到,那我就会做。”
宗怀棠的面上无动于衷:“说得比黄鹂鸟唱得还好听。”
陈子轻很沉着很自信:“时间能证明一切。”
宗怀棠松开指间的带子直起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陈子轻又想去钟明那边的时候,宗怀棠拿走刚才扔给他的草龟,力气不小,近似从他手心抠出来的。
他不悦地揉揉手,耳边落下宗怀棠轻飘飘的嗓音:“我那帆船少了帆,你要是能给我,我就去跟你住。”
船帆?
陈子轻生怕宗怀棠后悔,马上说:“没问题,我今天就能给你把帆弄出来!”
宗怀棠掐着草龟,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手指从里向外,冲着陈子轻摆了摆,让他走。
陈子轻期期艾艾:“宗技术,报告审核,嗯,审核要时间,你能不能今晚先搬过去,边住着边等审核结果下来?”
宗怀棠怪异地看向他:“这么急着让我搬进去,是让我给你当替死鬼?”
陈子轻脸上血色一空,心惊胆战地说:“不是啊,没有鬼啊。”
宗怀棠嫌弃,这才多大点胆子。
陈子轻摸摸指尖烫伤的地方,轻声说:“我就是想你早点搬到我那里。”
“申请通过了再搬。”宗怀棠冷冷淡淡的,没商量的余地,“我不可能为了你去破坏厂里的规定,挨处分扣工资。”
陈子轻蔫蔫的。
“十五天都等不了?”宗怀棠鄙夷道,“新婚之夜的丈夫爬床都没你急。”
陈子轻无语,大哥,不会比喻就不要比喻。
“等得了等得了,我去想想船帆怎么搞。”陈子轻挤出笑脸,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停了下,手指指被宗怀棠掐捏着的草龟,“宗技术,你的麻花壳都干了。”
“洗了澡,自然风干,不懂?”宗怀棠不承认是自己忽略了草龟。
“哦哦哦,懂了。”陈子轻往外走。
宗怀棠等他出去了,才慢慢悠悠地踏出一步,用离得近的工人能听见的音量,亲和地叫住他:“向师傅,船在我桌上,你不拿走,怎么装帆?”
“……”陈子轻笑着给同志们解释了几句,返回抱走宗怀棠的帆船。
陈子轻不会制作帆,钟菇在这上面给不了参考,马强强双手托腮蹲边上看他们交流,冷不防地说:“棉布跟纸都可以啊。”
“对对对!”钟菇拍脑门,“我家有艘船,我哥就是拿布做的,还刷了蓝油漆。”
陈子轻发愁:“我没有那个手艺。”
钟菇刚想拿给她哥做,马强强就说:“我来吧。”
“小马你真的可以吗?”钟菇不确定地问。
马强强犹犹豫豫,没什么底气。
陈子轻鼓舞道:“小马可以的,是吧小马。”
“我试试。”马强强挠挠头,屁颠屁颠地去找材料,一个人动手。
陈子轻全程只需要动嘴。
“原来是这样剪的,我想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