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柏为鹤并没有立刻就意识到,他观察的对象是别人的太太。
“好撑啊。”陈子轻终于放下了碗筷,他吃饱了脑子昏了,忘记自己坐的是板凳,并非椅子,往后靠的时候没有支撑。
“嘭”
陈子轻倒在地上,长发铺散在四周,唇上一片油光,他四脚朝天,像只翻过来的乌龟。
冷不防地想起桌前还有个人,陈子轻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他幅度一大,气就喘了,身上也出了点汗。
一缕淡淡的馨香从他衣领里泄了出来。
陈子轻拍灰打土的动作瞬间就停了下来,他谨慎地观察在场的男人。
柏为鹤垂着眼眸,指间是他的助听器,他神态平静,似是根本就闻不见那香味。
陈子轻很意外,竟然有个免疫的,他松口气,放松地继续刚才的动作,拍打完了就把板凳扶起来,汗出得更多,香味也更浓了。
仿佛是林间的鹿,发觉猎人不对自己开枪以后,就在猎人的枪下肆无忌惮地晃动。
陈子轻坐回板凳上面,他想想又不放心,还是决定试探一下:“柏先生,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柏为鹤并未开口。
听不清吗?陈子轻去他的右耳边,弯了弯腰离近点,又问了一次:“柏先生,你有没有闻到……”
嗡嗡震动声突如其来,柏为鹤用来处理公务的那支手机响了。
傅总醒来没见到他的太太,他通过尾戒的定位锁定人在夏家村,没让下属去找,而是问柏为鹤在不在夏家村,得知也在那里,直接就把电话打到了对方的手机上。
看看他多了解自己的太太。
他靠在病床上打电话,拿过床头的手枪摩挲:“柏先生,劳烦你把手机给我太太,让他接一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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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为鹤没问傅延生,你凭哪点确定你的太太跟我在一起,或是不屑在他人的婚姻里扮演任何角色,直接挂断。
他采取的举动是,将手机放到桌上,向右边推过去。
陈子轻依然是弯腰凑近的姿势,不明所以地看着手机屏上的通话中。
柏为鹤屈在桌面的手指轻敲了一下。
陈子轻估摸不出他的意思,小声询问道:“柏先生,你这是……”
门缝里钻进来了风,它把半空中的一小缕银色发丝荡到深色西装上面,小心地依附着。
柏为鹤拂灰尘一般,拂开发丝:“你先生。”
瞬息后,落下三字:“他找你。”
陈子轻头皮一麻,傅延生怎么把电话打到柏为鹤手机上了!
柏为鹤不会以为他是装的吧?
有人会不认识自己先生的号码吗?有啊,他啊。
陈子轻想解释又打消了想法,越描越黑,柏为鹤对他的初印象不好,觉得他很不自重。他汗涔涔地拿起手机,小跑到窗边接听:“延生。”
另一头只有呼吸的声音,并不虚弱。
那气息一声接一声地拍打陈子轻的耳膜,有种被厉鬼缠上甩都甩不掉的恶寒,他把耳边的手机拿开点:“你伤得怎么样啊。”
傅延生阴恻恻道:“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鬼魂,我来带你去地狱。”
陈子轻:“……”
傅延生笑:“去吗,婊子。”
陈子轻蹙眉:“我不去。”
傅延生情绪转变得快又生硬,此时心平气和道:“是,你不去,你巴不得我死。”
陈子轻眼角一抽,怎么有股子怨妇的味道。
“我一死,你就是个风骚寡妇,那些原本忌惮我的人会迫不及待地把你架起来玩,你会过上神仙生活。”
傅总的身体受了伤,心理上神经兮兮:“是不是一听就爽了?”
陈子轻叹气:“延生,你别这样子想,我怎么可能巴不得你死,我们是夫妻,我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在了就没人保护我了。”
不走心地讲完这句,他就回头看了看,桌前没人,柏为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虽然试探的时候没得到柏为鹤的回答,但看这情况,柏为鹤是真的不受他这人工体香的影响。
就是不确定,柏为鹤是闻不到,还是能闻到,只不过不会产生欲望。
总归是免疫的。
这让陈子轻心生一股安全感,像是在动物世界里看到了人类,他本就对柏为鹤有莫名好感,现在更觉得亲切。
可惜他是别人的太太,名声也不好听,柏为鹤界限分明,不可能跨出半寸,为他沾上“偷情”的脏水。
所以他们注定是成不了朋友的,两路人。
电话里很久都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