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剪面无表情:“我不吃,我热死。”
陈子轻说:“噢,好吧。”
邢剪要生气,一小块瓜肉就被怼到他唇边,他张口吃掉,状似嫌弃:“你咬下来的?”
陈子轻当场示范,他用牙咬一块下来,用手拿着递过去。
邢剪红着耳根去吃。
门外屋檐下,管琼把瓜皮丢到院子里,一群母鸡蜂拥而上。
翠儿要进屋,被管琼阻止道:“我们去菜地锄锄草。”
“行,我去拿锄头。”
翠儿跟管琼去了菜地,义庄就剩师傅跟小徒弟了,他们把瓜吃掉,一个给另一个给他扇风,让他不那么热。
时光安宁的这晚,二徒弟一夜未归,次日清早才回来。
魏之恕神态异常,衣发凌乱,他软着腿,扑通一下就跪在邢剪面前,坦白道:“师傅,我杀人了。”
陈子轻在剪纸钱,闻言手里的剪刀掉了下去,被邢剪及时接住放在一边,并把他没剪好的纸钱收了,话是问的二徒弟:“怎么回事?”
魏之恕惨淡的面色轻微扭曲,前段时间他终于利用姜明礼的钱权治好了隐疾,谁也没透露,姜明礼不知怎么发现了这件事,昨日姜家小姐大婚,姜明礼在庭院摆了酒宴。
不是原来那个庭院,是新的,而且姜明礼的人也从原来的三十二个扩展到了三十四个,院子里都坐满了。
魏之恕的座位被姜明礼安置在身边,和那些卑贱的男宠不同。他心不在焉一时大意,被姜明礼下了药,今早醒来四周尽是污秽,混乱至极。
姜明礼放躺在脏污里,放荡迷离地笑着攀上来:“魏兄,我知你我是一路人,却不知你能如此威猛,当真是让我比做神仙还……”
魏之恕生平最恨被人算计,他怒火中烧愤恨到了极点,失控之下掐着姜明礼的脖子把人甩开。
姜明礼的头刚好磕到床栏雕角,他没了声息,头后有大量鲜血涌了出来。
听完魏之恕的省略式讲述,陈子轻有种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感觉,看吧,他就说姜明礼想抓魏之恕养的鸡吃。
现在真被吃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魏之恕玩不过姜明礼,着了他的道,姜明礼能成功也不奇怪,惦记久了,自然就计划周全了,魏之恕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就那姜明礼,还想打邢剪的主意呢。
陈子轻同情地望着魏之恕,你看你,交友不慎啊。
魏之恕在姜明礼那被恶心到了没哭,杀了人没哭,顶着小师弟的目光,他眼一红,喉咙里就哽上了。
邢剪瞪着哽咽的二徒弟:“你探他鼻息了?”
魏之恕摇头。
邢剪沉吟片刻,快速系上敞开的布袍:“带师傅去。”
魏之恕抓住师傅的裤腿试图阻拦,他表情憎恶眼眶赤红,语无伦次道:“肯定是死了的,师傅,我们快逃吧,我去叫上大师姐,我们马上走,再晚点姜家就带人来了。”
邢剪踢脑子混乱的二徒弟:“死了就报官交代清楚,没死就给他找郎中。”
“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像什么样!”
春江花月夜
魏之恕还跪在地上,陈子轻去拉他,被邢剪一把拽到一边。
“你拉什么拉,少惯着你二师兄,他二十一岁,不是一岁!”邢剪一掌扇在二徒弟的后背上面,“自己起来!”
魏之恕被扇得背骨发疼,师傅的手劲是真大,他龇牙咧嘴地闷哼着站起来,头低垂着。
“把裤腰带理好。”邢剪从钱箱里取了几锭银子带在身上,大步走出屋子。
魏之恕理着裤腰带跟在后面。
伙房的管琼出来询问:“二师弟,发生了何事?”
魏之恕面露难堪,管琼便不问了,她道:“师傅,你们回来吃早饭?”
“不回来吃,你不用等我们。”邢剪走得快,周身气息既沉又躁,院里的母鸡们感应到不寻常,通通四散着飞跑,一根鸡毛飞到他鼻梁上,他抬手抹掉,弯腰穿过墙洞,侧回头瞪小徒弟,“你不在屋里剪纸钱,跟着干什么?”
陈子轻说:“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还不够乱的?”邢剪凶巴巴的,小徒弟嘴角往下一撇,他就投降,生硬地转变态度,“那就跟着!”
陈子轻走慢点等最后的魏之恕,悄声问:“二师兄,你的袖子怎么湿了一大块?”
魏之恕的面色先是一白,接着是瘆人的狰狞,袖子为什么湿了,是他回来的路上在水边搓的,那为什么要搓……
沾到排泄物了。
醒来时仓皇穿衣物没看见那处脏污,刚跑走那会儿也没注意到,半路闻着气味发现的。
魏之恕手撑着墙洞呕吐,隔夜的酒水混着未消化的食物一并吐了出来,他的额角暴起一根青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痛哭。
陈子轻要给他拍背,被他用力推开,听他嘶哑道:“离二师兄远点,二师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