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帘坐在后座,眼垂下去,面色好像比平时还要白。
陈子轻看出他心情不好就保持安静。
车子在京市高架桥上行驶了三十多分钟,下来向西走大道,陈子轻一直在欣赏这座城市的风景。
现代化跟古风巧妙融合,包容性很强,熙熙攘攘繁茂喧闹,却又让人感觉到高高在上的冷淡,他不知道会在这里待上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两年,或者更长时间。
陈子轻剥开棒棒糖放进嘴里,闭眼休息。
迟帘透过后视镜扫了眼副驾上的人,有一瞬间觉得陌生,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停留,直到超过合理时长才暗骂了句,不再去看。
迟家在临湖别墅区,家里被佣人打扫过了,迟帘的父母没回来,到处都充斥着有钱但冷清的味道。
陈子轻被迟帘打发去了一楼的某个房间。
迟帘瘫在客厅的地毯上不想动。
陈子轻洗了澡出来:“迟同学,你跟你学校的篮球队长,还有学生会长熟吗?”
迟帘疲惫的神经末梢像嗅到什么,猛一下弹跳起来:“怎么,你想认识他们?”他把腿翘到沙发里,“还是我用词不够精确,你不是想认识,是想巴结?”
陈子轻表情严肃:“怎么会,我住在你家,和你一起上学放学,哪还要巴结别人。”
“谁同意和你一起上学放学了?”迟帘冷眼一扫,“想得美,开学后我会被家里的车接送,你怎样随你的便。”
“好吧。”陈子轻遗憾浪费了路上的时间,他打起精神,“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迟帘盯他半晌:“顾知之,你没自尊吗?”
“有啊,谁会没有自尊。”陈子轻说,“在我心里,自尊和哥哥你做比较,你更重要,那我就可以先把自尊放一边。”
陈子轻眼神坦荡真挚:“只有你能让我这样,别人都不行。”
迟帘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等人走了就扇自己一耳光,问什么问,让你嘴贱。
陈子轻煮了面条分迟帘一半,和他在桌上吃的时候,迟帘在群里说他回来了,朋友们要在“揽金”给他接风洗尘,他懒得去,让他们到他家里来,带上吃的喝的。
迟帘把手机扣上,吃口葱油面:“待会知道怎么做?”
陈子轻会意道:“我在房里不出来。”
迟帘没说他早就让发小跟其他人打过预防针了,他露出很烦的神情:“瞒得了初一,能瞒得了十五?”
陈子轻放下筷子:“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不让你说话,你就当自己是哑巴。”迟帘大爷似的交代,“我不让你做事,你就别做。”
陈子轻惊讶道:“你今天就要把我介绍给你朋友们啊,我还没准备好。”
“你准备什么,你以为你是这个家的小女主人?”迟帘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凑近瞪他,“少给自己加戏。”
陈子轻默默把碗捧开。
迟帘瞥到了,沉下脸道:“你刚才什么意思,嫌我口水喷进去了?顾知之,你把碗给我放回去。”
陈子轻忙说:“哥哥误会我了。”
“哥哥误会我了。”迟帘夸张地学他说话,下一刻就收起所有表情,冷冰冰道,“哥哥没误会你。”
陈子轻:“……”
作者有话说:
迟同学:鱼塘里除了我,还有别的鱼?我看看谁这么没自知之明跟我一个鱼塘。
哦,原来是我的发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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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回去!”迟帘占理不饶人。
“好好好,我放。”陈子轻讨好地捧着碗放回原来的地方——迟帘眼皮底下。
迟帘从没被人这么嫌弃过,他气得眼尾都泛上了生理性的红,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吃饭的时候不能生气,对肠胃不好,你快吃吧,再不吃,面就要坨了。”陈子轻说着就拿起自己碗上的筷子伸到碗里,自顾自地吃起了剩下的面条。
迟帘抱着胳膊坐回去,一声不响地踹他椅子腿,在他被送到嘴边的一口面糊到下巴扭头看过来时,吊着眼角冷笑:“顾知之,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陈子轻茫然:“啊?”
迟帘见他这呆样就来气,一会犯花痴,一会卖力做绿茶,一会爱惨了老子,一会又嫌老子的口水,不是分裂症是什么。
不对,也有可能是种手段。
迟帘恍然地眯起眼睛,顾知之在哪进修的钓鱼技巧,为了钓到他这条金鱼,不断改进变幻莫测。
他年少轻狂,会在男人的尊严受到诋毁时本能的挑起情绪,顾知之借此成功吸引他的注意,不然他怎么会被牵动思路在意对方把碗捧开这点小事,昏了头了,他还在这家伙面前自称“哥哥”。
都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