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感到古怪,他觉得吴妈有隐瞒,却又觉得跟周庆的事没关系,是别的事,自己的私事。
钱伟问剩下一个:“那生哥有遇到什么情况吗?”
张慕生淡声:“没有。”
陈子轻听他这么说就不会有怀疑,鬼怕磁场强的活人,也怕生前无恶不作的鬼。张慕生年轻,身强体壮,且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磁场混。
“欺软怕硬,做人做鬼都一样。”陈子轻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嘀咕,“并不是做了鬼就想干嘛干嘛,像被害死的,尤其是残暴指数高的凶杀案,鬼魂就不敢找凶犯报仇,杀气太重,鬼都怕。”
“那这么说,遭事儿的有钱伟,我,茉莉,小亮,就这个顺序。”陈子轻走到风扇底下,脖子都湿了,这天气,动流汗,不动也流。
小亮脸色发白:“今晚是周叔吧?”
钱伟喝道:“周叔那么好一人,能是那种占女孩便宜的色鬼?!”
小亮脸更白了,他神经兮兮地对着四周拜了拜:“周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子轻望着吴妈收拾桌子:“那周叔兴许是有遗愿未了。”
察觉几道视线移过来,就连吴妈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陈子轻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看我干嘛,人死了不去投胎,不就是这个原因,还能是因为什么。”
钱伟这会儿脑袋瓜子灵光了,他眼神犀利:“你为什么不怀疑是别的什么鬼魂,偏偏往周叔身上想?”
陈子轻说:“那天我在门口扭到脚,其实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我猜是他的鬼魂,他就死在那儿不是吗。再加上小亮说的感觉和怀疑,事情是他死后才开始不对劲的,我不就往他身上想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钱伟板着脸:“首先,周叔有遗愿应该去找他老婆孩子,其次,他是个男的,中年人,我碰到的可是个女鬼,跟他有什么关系。”
茉莉抓挠着被冷汗打湿的马尾:“我虽然没见到房里的……但也确定是个女的。”顿了顿,改口说,“几个女的。”
小亮咽唾沫,余光偷瞄潘云,被她抓包后心虚地垂下脑袋:“附我身的是男的。”
“那就是有男有女。”陈子轻思虑,“难不成是周叔的鬼魂引来了其他鬼魂?”
“反正肯定有周叔的原因。”
他有意把周庆拴在这个话题里面,原因涉及主线任务,没法交代仔细。
就在这时,喜欢看鬼片的潘云举手发言:“你们都没人受严重的伤,没人丢掉性命,说明鬼魂并不是真正的要害人,而是有别的目的。”
她若有所思:“会不会是……那周叔舍不得餐馆的饭菜,所以才不走的?”
陈子轻一把按在张慕生的腿上,这思路挺清奇的啊!
张慕生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拿开,哪知他又按上来,在自己的裤子上蹭手心的汗。
“周叔不走,他的鬼魂长时间停留在这里,吸引了四周的鬼魂,他们都是闹着玩的鬼,没有恶的。”潘云自言自语。
钱伟的自豪踩着恐惧占据上风,他抬头挺胸,为有这么个遇鬼都能冷静分析的对象感到骄傲。
陈子轻见茉莉忽然去收银台后面开抽屉,马尾被她抓得乱糟糟的,衬得她整个人一改往常的浮躁,他问她在找什么。
茉莉拿出一物放在台子上面,那是一枚镶着一颗红苹果装饰的发夹,看着很新,没有一点磕碰的痕迹。她做了个深呼吸,在几人的注视下讲出了发夹的来历。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周庆阴魂不散,是他要拿回这玩意儿,发夹是他女儿的。
小亮的想法跟陈子轻相似,他说了出来。
“你问谁呢,我们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钱伟走到收银台边,他没贸然去碰发夹,“茉莉,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不会还捡到了周叔的钱包吧?”
茉莉神情一冷。
钱伟被潘云拦着也要吼:“我说错了吗,正常人谁会留着死人的东西,不嫌晦气?”
茉莉无视他,解释给他对象潘云之内的其他人听:“那天周叔在收银台付钱,这枚发夹是从他钱包里掉出来的,我拿着想喊他,就见他摔了,当时我随手把发夹丢在了抽屉里,之后就忘了这件事。”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就是这样,你们爱信不信。”
陈子轻第一个表态:“茉莉,我是信你的。”
茉莉弯了弯惨白的唇,感激地笑了下。
“我也信茉莉说的话。”吴妈把几个盘子叠一起,手在抹布上擦擦,“茉莉不是会撒谎的人。”
钱伟鼻子出气:“哼!”
餐馆的玻璃门明明是关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有半片焚烧过的纸钱飘了进来。
钱伟条件反射地用脚去踩,陈子轻跟潘云异口同声:“别踩!”
他吓得爆粗口:“那怎么办,就这么让它在餐馆里躺着?”
潘云只是个鬼片爱好者,不会道法相关,她说不出解决的方法来。
陈子轻说:“它会自己离开的。”
钱伟心说,放屁,纸钱自己怎么离开,又没有长腿,谁曾想不一会,不知道哪来了一阵阴风。
陈子轻喊离门口最近的吴妈:“快开门!”
吴妈麻利儿地照做。
那阴风卷着半片纸钱飘走了。
餐馆里静悄悄的。除了张慕生以外,剩下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陈子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