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早半个时辰来,那么无论是罗敷的命,还是那躺在草丛中的少年的人生,就全都是他的了。
他毕竟还是来迟了。
冥冥之中,有一些事情已发生了极微妙的变化。
现在,罗敷正坐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那个昏迷着的小少年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他褴褛的衣裳已经被脱掉了,露出了苍白的胸膛,大夫正在给他上药包扎。
客栈是随便找的,所以环境不大好,一应摆设也很不符合罗敷的讲究。
大夫是随便薅的,因为她根本就没空找个好大夫这少年的呼吸太轻了,轻得好似下一秒就会死掉一样,罗敷只能从速,从回春堂里随便薅了一个看上去医术不错的家伙一起带过来了。
诊过脉后,大夫说是饿的,冻的。
罗敷:
罗敷说:先上金疮药吧。
她转身出了屋子,吩咐店小二去煮点肉粥来,要煮的绵绵软软,很好克化才行。
店小二应声而去。
罗敷又转身回了屋。
大夫动手,她双手抱胸,就在旁边看着,不自觉已将这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是身材抽条的时候,这少年也不例外,像一根竹竿似得,瞧那褴褛的衣衫,就能知道,他一定是个没爹没娘没人管的孩子,不然,又怎么会在那座荒山上出没,还又饿又冻到昏死过去呢?
不过,令罗敷感到惊讶的是,这少年居然不是瘦骨嶙峋的。
他浑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像是幼豹般初显精
悍,罗敷猜测,他平时应该就在山里打猎,不吃肉的话,是养不出这么一层肌肉的。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这一场雪下得也格外早,或许,就是因为这场雪下得太早,才叫这少年找不到猎物,又饿又冻,最后昏死在路边了。
也幸亏遇见了罗敷这好心的人。
罗敷瞧了一眼这少年胸口那道血肉模糊的鞭痕,一时又很心虚,完全不敢标榜自己是人美心善的好姑娘了。
罗敷:望天,jpg
她的鞭子是一种很残忍的兵器,九尺长鞭,玄铁所制,一节一节以精密机括连接,其上又生出无数倒刺,如蝎子尾巴一样,张牙舞爪,甚是毒辣,虽然没有淬毒,但这样一鞭子下去,是可以死死抓着人身上的皮肉撕扯的,伤口是撕裂伤,很是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