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或者应该说是温泉,将近四十度的样子,没有很明显很强烈的浪流涌出翻滚,其实还挺平和的,但是对于鱼来说,这是异样陌生的环境。
如果鱼拥有双腿,它或许会试图跳出去。
可惜没有。
好热,腮张张合合。
因为包裹着鱼,所以暂时除了温泉的声音,其他的就只剩下鱼自己的尾鳍摆动——还有,在温度较高因此没什么氧气的水中努力攫取着必须空气时口腔一张一闭发出的声音。
外来者的拓荒好像快要结束。
但是谷地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再让它肥沃一点吧,谷地这样说。
野莓渴望被更多次吃掉——像是殉难者吗?好像不是,是利益交换。
书本不能落灰,要长久地摩挲;含羞草再一次稍稍张开叶片;鱼开始在温泉中习惯……
挽留,挽留,如果不能用柔软的恳请,那就用强硬的手腕。
手指抓着头发,足心踩着膝盖。
分秒滴滴答答,是紧逼着几乎要用肋骨拘束自己直到窒息,还是一种几乎锁紧的、针对口鼻的溺毙?
雾青的视野变得有些恍惚。
匹诺康尼的昂贵房间在她眼前破碎成像是万花筒一样的深浅不同的色块,色块崩裂再重组:
冬日的雪原上空有绿色火焰一样的极光,罗浮的云桥之上愈架起长虹,黄金的时刻上空前百颗流星划过——最后凝聚成火焰在赤纯中点燃的白。
全白,占满了整个视野,流星又一次坠落下来,和大气层摩擦着,热到了极点,那陨星中的冰全部都气化了,被抛弃出去,或许会凝结进入云朵或者雾气,但是谁知道呢。
流星最后猛地落在了海水里。
然后,竟然浮了上来。
或许是因为流星太热了,所以海水中也有一些沸腾,蒸起来的水汽变成一片雾,再一次湿漉漉地用行为表示自己想要成为云,这样就可以下雨。
但是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水好让雾再变成云。
雾青拉过一旁的枕头,往自己脑袋上盖了盖,她靠着这种比鸵鸟还要更埋头的行为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
平缓得不多,但是勉强有用。
她爬起来,没有重新在睡袍上系一个蝴蝶结。
砂金在用手帕擦脸,不仅仅是下半张脸,上半张也一样,他将手帕扔在一边:“看,我说得没错对吧?服务意识。”
得益于女性那短暂的不应期,雾青仍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放大了很多倍,并且被复制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里跳动,但她成功非常利索地用腿勾住砂金的肩膀,让他在几乎毫无防备的一个天旋地转之后被换到她刚才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