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忙小声对田老四说了几句,田老四记下了,走回到李游声边,附耳把刚才周海说得话传达给李游。
围观百姓们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瞧,何慧芳紧攥着菜篮子的提手,也极是紧张,不知道这桩案子要咋判。
“放肆——”正想着呢,李游便又狠拍了一下惊堂木,把何慧芳吓得一怔,回过神来就见李游蹙眉指着周海道。
“公堂之上不论私情,只讲王法,本官依法依理断案,不是你几句巧言利诱可以改的。”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围观百姓包括何慧芳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好!”
“说得对!”
周海脸上更是一阵白一阵红,精彩的不得了。
“李刘氏指使大儿子二儿子殴打宜春楼的香凝,无故伤人,判各打十个板子,并赔偿伤者十两银子医药费。”
李游说完复又把目光落在周海身上,“宜春楼等人打伤李家母子,索要巨额赔偿,乃借机生事,故意报复,念在李家伤人在先,本官酌情处置,判宜春楼周海十个板子,其伙计五个板子,并赔偿李家母子药费五两。“
话一说完,周海恨得咬牙切齿,好你个李游,“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李游冷凝着他没有说话,从签筒中取出一只令签扔在地上,田老四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新来的大人如此刚直,那可是周海啊,冯二爷的弟兄。
“愣着做甚?”李游拧眉扫了他们一眼。
“哦,是是是。”衙差们急忙上前,摁着犯人们打板子。
何慧芳看得那叫一个痛快,哎呀,李游判得太对啦,爽。
铺子里,太阳才升起,莲荷就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到了花街,脸颊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来得这么早呀,坐下先歇息一会儿吧。”安宁笑着对她点点头。
今日她正和庆嫂慧婶子对账,也和她们说了还要新招两位女工来铺子里裁衣裳的事情。庆嫂慧婶子二人连声说好,道一定帮忙注意着。
等安宁领着莲荷搬张凳子,坐到铺子和内院处的空地说话后,忍不住嘀咕开来。
“安宁这是啥意思?我瞧铺子里人都够用嘛。”庆嫂蹙着眉。
慧婶子低头想了想,“莫不是嫌弃我俩上了年纪,手脚慢?”
“不能吧……”
再说里头,安宁翻开了一个册子,里头是她前几日画的一些发型,各种各样都有。
“以后簪子回来了,各种款式和花样都会有,而不同的发型便要配不同的簪子,我先和你简略的说说。”安宁笑着翻开了册子,用手指着娓娓道来。
“这叫垂环髻,青春活泼,是未婚女子的发式,簪贝壳簪、绒花簪子等颜色清新的比较合适。”
说完翻来第二页接着道,“垂挂髻,也是未婚女子的发式,脸庞圆润的女子更适合这种,簪子的适样也是贝壳、绒花、烧蓝比较适合。”
“这个叫随云髻……”
一共十几种发式,安宁逐一给莲荷说了一遍,让她先大致留个印象,然后合上册子说,“以后这册子上的发式,你需看一眼就能说出名字,适合什么样的女子梳,簪何种簪子合适,我会检查的。”
安宁看着莲荷的眼睛认真道,“若新铺子经营的好,你该得的都不会短你。”
莲荷心里对安宁崇拜佩服的不行,忙不迭的点头说,“谢沈娘子你看得起我,”然后垂着头羞涩一笑,“平日我就随便挽一个妇人髻,还不知里头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呢。“
“沈娘子怎么懂得这么多呀?”
“小时候我身边有位教导嬷嬷,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我这些都是同那位嬷嬷学的。”安宁说完接着叹了声,“这些发式我许久没动手梳过了,有些手生,今日开始也要练习起来。”
说罢要去取木梳,“今日我帮你梳个乌蛮髻吧,乌蛮髻发髻高耸,额前覆发,左右簪花,是很常见的发式了。“
安宁说常见,是小时候身边常有人梳,以桃花镇来讲,大部分人是见都没见过的。
庆嫂和慧婶子闻声都走过来瞧,乌蛮髻会把前额露出来,适合年轻皮肤白,又有些圆润的女子,而莲荷恰好符合,等头发挽好,安宁把她原先簪的两枚竹簪一左一右的插入发间,比起之前,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一般。
“要是有珍珠簪、点翠装饰,就更好看了。”安宁越看越满意,微笑着说。
莲荷攥紧手指,咧嘴笑了笑,“我去镜子前瞧瞧。”说完小碎步跑到铜镜前,待看清楚镜中人,登时喜得合不拢嘴,“沈娘子好手艺,我就是成亲那日,也没这么好看过。”
慧婶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叹了句,“就冲娘子这手艺,卖簪子首饰就错不了。”
不一会何慧芳瞧完热闹,又去菜场逛了圈回来了,手里提着捆一尺多高的葡萄苗,“安宁,你上回不是说想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子嘛,我把葡萄苗给买回来了。”
“那可太好了。”安宁挺高兴的,扶着腰要和何慧芳一块去后院。
何慧芳赶紧拦住她,“别操心哩,我一人种就成。”
“何姐,我帮你一块。”庆嫂在后头搭了腔。
……
何慧芳打量了后院,决定在原来是两家围墙的位置搭葡萄架,刚好是院子中间。
“这葡萄苗是我好不容易才找着的,那人说哩,至少两年葡萄藤才能长满架子,慢是慢了些,长好以后凉快呐……”
何慧芳用铁铲刨着坑,庆嫂在旁边帮着扶苗,连连嗯声。
“这搭架子需要木头和竹篾,买太花钱了,改日我回老家带上来。”何慧芳兴致满满,说得兴高采烈,心里头可美了。
等她转身瞧见庆嫂垂着嘴角恹恹不快的样子后,被唬了一跳,“庆嫂,你心里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