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娘子,这衣裳的领子包边下,还有我家布坊的名字,不信请看。”沈泽秋能这么淡定,是徐阿嬷在将衣裳交给他时,特意交代了一句,她在暗处留了标记。
当时徐阿嬷神情淡淡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有的人花花肠子多。”
没想到这个标记真的起了作用。
周玉急忙翻开衣领,果然见了一排小字——桃花镇沈氏布坊所制。
真弄错了!
“沈掌柜稍等,我去找云老板。”周玉急匆匆的将人带到外面,吩咐伙计倒茶,然后去找云裳阁的大老板云绥。
沈泽平掩不住脸上的喜悦,“哥,五十两黄金是咱们的了!”
沈泽秋更沉稳,端起茶啜了一口,“等周娘子回来吧。”
……
“小石榴啊,尝尝看好喝不?”
今天何慧芳去市场买了几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切成片后煮了一碗苹果水,她先尝了一口,微甜,有股子淡淡的苹果香,滋味儿不赖,这才抱着小石榴一小勺一小勺的喂。
小石榴四个月了,这是他第一次吃奶水以外的东西。
“嗯,啊。”小石榴喝到了苹果水,眨了眨眼睛,好像感到很新奇,愣愣的盯着何慧芳看,嘴里咿咿呀呀的唤,特别可爱。
等把苹果水咽下肚,尝到了甜味,小石榴更加兴奋了,小腿一蹬一蹬的。
何慧芳心满意足,“好喝吧,咱们多喝一点儿。”
“庆嫂,慧婶子,过来吧,我刚腾出些空,咱们把前几日的帐记一下。”
从年前开始,安宁和沈泽秋还有何慧芳便商量好了,以后叫沈泽平学着记简单的帐,比如店里每日的流水,女工们的工钱,庆嫂莲荷等人的提成,而安宁只要管总数和大头就好。
这样自己没那么累,也有更多精力放在经营上。
可这些天沈泽平跟着去青州进货了,安宁只好又自己记,生意太好了,她要掐着机会抽时间。
“安宁,你明日想吃啥?黄豆猪脚汤,还是鲫鱼豆腐汤?”
等安宁忙完了,好不容易抽出空坐一会,何慧芳就问起了明天的吃食,这几个月安宁吃肉吃鱼都快要吃吐了,她拍拍手接过小石榴抱住怀里,苦笑着说,“娘,我今天想吃素。”
何慧芳哭笑不得,“吃啥素?”
安宁想了想,“炒老南瓜吧,以前咱家经常吃。”
“成,灶房里还有两个哩,那中午咱们就素一顿。”何慧芳说道。
年前狗叼回来的小兔子已经长到三斤了,白绒绒的一团,长长的耳朵,一蹦一跳特别可爱,小石榴特别喜欢看兔子,一看就笑,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
何慧芳原想把兔子养大了红烧或辣炒,到时候美美的吃上一顿,多好。可看小石榴这么喜欢,她又舍不得了,叫沈泽玉抽空帮做了个半人高的木笼子,给四只小白球搭了个舒舒服服的窝,每天都抱小石榴来看几回。
“走吧,看完了小兔子,咱们睡觉去。”
何慧芳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带孙子,每天开心的合不拢嘴,就连皱纹都少了几条,啥叫天伦之乐?这就是!
……
“咱们镇上来了钦差大人哩。”沿街卖烧饼的小贩喊道。
“真的假的?”一位白胡子老者搭腔。
“骗你做啥?”卖烧饼的一瞪眼,“我亲眼见的,穿着绯袍哩,至少也是四品官!”
没过多久,镇上来了钦差大人的消息就像雪花般传遍了,有人说钦差只是偶尔路过,也有人猜是李游要升官了,众说纷纭,没一个猜中的。
那位穿绯袍的是京中正四品,在刑部任职,这次绕路到桃花镇,只为有人拦轿喊冤,便是李母。
原来她拿了周海的钱和写好的状纸后,就像中了邪般不听家人劝,一个人出发往北走,见有官衙就喊冤,见官轿就拦,真叫她碰到了一位肯出手管的官,便是李游眼前这位宣文山。
宣文山叫侍从接了状纸看,这份状纸是由周海差人写的,全篇避重就轻,用春秋笔法将一桩清晰的案子写的疑点重重,宣文山先怒后疑,最后选择绕道来桃花镇亲自看看。
“李大人,若不是遇见了我,这位老母亲说不准会一路告到京城。”
宣文山啜了口茶,拧着眉毛对李游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李游作揖颔首,淡定沉着的说,“相关物证、口供均保留在案,验尸的仵作,办差的衙差也都在,请宣大人随下官来。”
等李游将案件的来龙去脉细致说了一遍后,宣文山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看法,那份状纸果然是有心人故意挑事,他从一开始便没有信过,绕道来桃花镇,纯粹是觉得此案曲折,很多人会先入为主,认定王秋娟是下毒者,再加以严刑拷打,很容易屈打成招。
可审理此案的九品主簿却细心谨慎,将每个细节反复推敲,才使得案子真相大白,宣文山拿着案卷苦笑摇头。
“唔,这样看来,是那位老母亲的无心之过,害死的自己的儿子。”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只能自我欺骗凶手另有其人,唉,可怜可悲可叹。”
李游点头,“正是如此。”
宣文山搞清楚了真相,叫人衙差把李母送回家,还吩咐衙差传给李家人话。
“看好你家老太太,再乱告状,不会轻饶!”
隔日宣文山就要离开桃花镇了,李游送他出镇,宣文山笑着拍了拍李游的肩膀。
“地方官三年一次考核大计,李大人好好干,为民谋福,说不准能得的勤职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