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久违的怀抱,却不是?给他?的。
他?一手环着李持月的腰,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握紧。
季青珣并非事事聪明,就如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
亲眼看到她伤心至此,好像更清楚,阿萝已经将旧情彻底撇弃了,所以季青珣不能再骗自己,继续站在原地。
若是?此刻撕下?面具,会不会看到她崩溃呢?
季青珣不想看到,只能无力地扮演着她心心念念的人。
“我刚刚一路回来,看到了很多人在办丧事。”他?说道。
李持月皱眉,松开?些距离看他?,“别家办丧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要办喜事吗?看,红绸子在这儿呢。”
季青珣只觉红绸刺眼,
“我的丧事呢,三娘,我该入土为安。”
李持月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回来看看你,就真要走?了,你好好的,保重身子,不要太记挂我,好不好?”季青珣除了这个,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了解二?人寻常究竟是?怎么说话的。
“我不让你走?,你就得陪着我,我们已经成亲了!”李持月眼睛又被逼红了,“上官峤,你不当?我是?你的娘子了吗?”
季青珣的手狠狠颤了一下?,眼瞳如同那块被她砸出裂痕的玉佩。
“我……是?你的夫君了?”
“对啊,你是?我的夫君,为什么不肯听我话,不肯跟我走?,也不肯留下?……你什么都不肯,我真的……我,
你别哭呀,你先惹我的,做什么要哭?”
李持月只能去擦他?的眼泪。
季青珣摇了摇头,执起她的手说道:“我最舍不得你,可是?阿萝,你忘了吗,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我们来丹溪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固执地摇头,“我不要管了,我就要你留下?,别这么狠心,你分明还好好活着,你要到哪儿去啊?”
李持月沉浸在伤心里,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声?“阿萝”。
她对上官峤的执念,比季青珣想象的更深。
他?只能换了语调:“那就当?我不是?不在了,只是?出了趟远门,就像去了雁徊镇一样,好不好?
可无论到了哪儿,上官峤都会记挂着你,他?心里全都是?你,我们只是?……要先分开?一会儿。”
季青珣点?着她的心口,说出这一句时,声?线是?从未有过的颤抖。
“分开?多久?”她问?。
“怕是?很久,我有很多事的,刚开?始你会很想我,但后来,你慢慢的就不会太想,你有好多事要忙,今天见这个人,明天见那个人,还要去好多地方?……
渐渐地,你偶尔想起我,也不会哭了,
但是?我会一直记挂你,阿萝,我好想看到你长命百岁,看到你得偿所愿,身边热热闹闹的,每一天都能开?心地笑,不是?像现?在这样,
等到你开?开?心心地老了,到那时我来接你,好吗?”
李持月摇头,抱紧他?,“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季青珣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脊,“可那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不能不去做,你忘了吗?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我知道的,你要做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这件事比我的还麻烦,能让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等你再见我的时候……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那我……我答应你,你也要保证,无论多久,多久你都要等我好不好?”
李持月贴着他?的脸,泣不成声?。
“你不要先走?,我会怕……”
眼泪打?湿了两个人的脸。
“我保证,到那时,我一定求你同我说一说,这几十年?发生的开?心事,你答应我好不好?”
“好……”
哭到累了,她的精神又变得困倦,季青珣抱着她慢慢放回枕上。
“别走?……”李持月一直就拉着他?的手。
“睡吧,我陪着你到天亮了,明天替我听一听外面是?什么鸟儿在叫?”
她迷迷糊糊地答应:“嗯,我替你听一听。”
等人睡熟了,季青珣小心抽出了手,无声?撕下?脸上的面具,攥紧在手中。
他?抬手撑住了额角,慢慢将情绪平复下?来,余下?的时间,只是?静静陪着她。
天刚破晓,李持月还在睡着。
临走?,季青珣低头吻在她的额上,又一滴泪珠滑落在李持月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