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快乐疯了,有皇帝陪着,她一日也歇不下来,每日睁开眼睛,便有下人在门口等着,就是皇帝没空,太后也会将她叫去,善善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好几个,每个都能陪着一起玩。
这日。
她兴冲冲归家,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书袋,直奔温宜青的院子。
“娘——”
温宜青从书册之后抬起头来,就见她捧着书袋,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那书袋里装得满当当,沉甸甸的,善善迫不及待地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她面前桌上。原是一大捧红艳可爱的山樱桃。
善善说:“今天皇上叔叔带我出去玩玩,我在路上看见这个,是我和他一起摘的,娘,你尝尝,可甜了,我特地留给你的,石头哥哥也没有呢。”
温宜青淡淡应了一声。
那人分明是皇帝,日理万机,却整日带着孩子到处玩耍。这些时日,她几乎是每天都听着小姑娘皇上长皇上短的,夸奖赞美的话说了一箩筐,耳朵也快生出茧子来。
但他是善善的爹爹,她又说不得什么。
就是自己的小女儿,如今天天念叨那人,好像比她还亲近了。
“娘,你不尝尝吗?我已经洗干净了。”善善歪了歪脑袋:“本来我差点就吃完了,还是皇上叔叔提醒我,我才记得给你带的。”
“……”
温宜青垂下眼。
她没伸手,也没拒绝,反问道:“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善善:“……”
善善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娘亲,而后反应过来,转身就要想跑,可温宜青的反应比她很快,揪着她的后衣领,将她稳稳当当按在了原地。
温宜青蹙起眉头:“善善,你有多久没做功课了?”
那可真是好久了!
来行宫避暑之前,善善还认真做了一会儿功课,可到了行宫之后,天天有人陪她玩,玩得她乐不思蜀,吊在她这头小驴前面的胡萝卜早就被吃到嘴里,把功课也忘了个干净。
温宜青从她慌张的神色里看出端倪,皱起眉头道:“我们很快就要回京了,回京之后,你的学堂也要开学,你不怕被夫子打手心了?”
善善当然怕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数剩下的日子,快活的时间一晃而过,剩下的时间不多,再去掉回程赶路的时间,留给做功课的所剩无几。
她的小脸一白,都不用娘亲督促,回去后便立刻抓紧做起功课。
文嘉和在一旁无奈摇头:“先前我喊你做功课,你还总说明日再说,明日再说,现在可没剩几个明日了。”
善善皱着小脸,唉声叹气:“唉,学堂放的假太短了。”
第二日,梁庸再奉皇帝的命令来寻她,她也忍痛拒绝掉。
有柳夫子的细竹条在眼前镇着,善善眼泪汪汪地写着大字,莫说是玩,连门也不出了,过了几日,学堂即将开学,行宫里的几个学生也动身准备回程,便是回去的路上,她也争分夺秒抓紧完成功课。
紧赶慢赶,才赶在最后第二日完成。善善长松了一口气,而后大睡一场,在开学前的最后一日,她背上自己的小金鱼钱袋,牵着石头,高高兴兴地去阔别已久的宝芝斋吃点心去了。
不只是宝芝斋,珍宝斋也有了新事物,她与石头从街头逛到街尾,将这段时间没来过的铺子都光顾了个遍。她还在一间铺子里碰见了几个同窗,小朋友们呼朋唤友,都等不及开学,先凑在一起,互相叽叽喳喳地交换了自己在假期里的快活日常。
不只是她,温宜青出门一段时日,也有诸多事务堆积,生意与社交往来一齐凑上门,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京城也出了不少事。
那些与他们并无关联,听过也就罢了。唯独一件小事与温家息息相关。
便是那显赫尊贵的忠勇伯府——分家了!
事情还得从学堂偷窃案说起。
善善被诬陷偷窃, 太子找了大理寺的狄大人来查,很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在那之后,祁晖与祁晴被赶出青松学堂, 学堂里平静下来,忠勇伯府却不得安宁。
三老爷是个不求上进、一事无成的纨绔,三房的所有盼头便全在祁晖身上。三夫人平日里争一口气,全想着日后等祁晖入仕为官,好叫三房翻身。
这一下如天崩地裂, 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分家原是因为吵闹争执之下, 大房说出的一句气话。气话归气话, 七分也是真情实意, 三夫人也因为这个安分了好一段时日。她的夫君指望不上, 儿女前程堪忧,爵位又是大房的,若是没了忠勇伯府的庇佑,日后日子可不好过。
不提三夫人,忠勇伯健在,便是他们想分家,祁老爷祁夫人也不会同意。有孝字压在头顶, 此事只能暂且按下不提。
可没多久, 便传出来太后出宫避暑一事。
满朝诰命夫人,独独只点了长公主与温宜青陪同。
长公主是太后的亲女儿, 那温宜青又是何人?
京中众人猜测颇多,打听过后,很快便知太后娘娘独独对一小童另眼相待。那小童是青松学堂学生, 家里只有一寡母,经营脂粉生意, 那脂粉铺子也有名,正是前些时日得长公主夸赞过、如今满京城流行的那间。
一个小小商妇,却能得太后青眼,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话传到忠勇伯府众人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心思。
原先不肯松口说分家的忠勇伯夫妇忽然同意了此事,在学堂放假的这段时日,快刀斩乱麻的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