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2)

驯马者翻身上马,抓着林召腰间的玉带,将他护在了身前,林召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一时之间只得抱紧了对方,连连道:“救了本公子,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眼见局面得以控制,林奎山不免也抹了一把额间冷汗,瘫坐了下去。

谁料那马微微一顿后,竟比先前更加狂躁,而且这次,它再不是蒙头乱撞,而是调转方向,直直地朝宋澜和落薇扑了过来。

马匹轻盈地跃过御前的护栏,只听虚空中传来铮然一声,马上二人向侧一歪,分不清是谁带着谁的手,拔出了宋澜面前搁着的那柄名为“纯钧”的长剑。

古剑不应开刃,可这柄纯钧却不知何时被人开了刃,磨得雪亮狰狞。

御前亮刃,不论何事皆是死罪!

“金天卫,护驾!”

落薇怔了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就近拔了身侧金天卫的短刀,持刀挡在了宋澜面前。

电光石火之间,她想清楚这两人之一欲行刺杀,冒出来的第一种情绪竟是心惊肉跳的狂喜。

——若是时机再合适一些。

——若这二人离得再近一些。

纯钧刺来,就算一时没有得手,她也可以在混乱中为他们补上一刀。

落薇转过千种思绪,顷刻之间又将这冒出来的心思死死压下。

宋澜不能死。

至少……如今还不能死。

远处的叶亭宴自然不知她心中的计较,只瞧见落薇临危之时,居然不顾安危,飞快地持刀挡在了宋澜面前。

他面色微冷,一侧的裴郗递上弓箭,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本就是不值得的!”

叶亭宴接了弓箭,拉紧弓弦,右肩上的伤口因他用力而被撕扯,传来一阵迟钝的痛楚。

他瞄准了,忽地觉得目中酸涩,或许是今日见光太多的缘故。

手中一抖,箭离弦而去,直直地射向御前。

令叶亭宴意外的是,手中这一箭刚射出去,他便听见自己的对面,同样传来一声弓箭离弦的疾声。

两只箭精准无比,一支射中了疯马的右眼,一支射中了左腿,于是那匹马长鸣一声,带着两个人重重地从阶前摔了下去。

物外行藏(六)

金天卫鱼贯而出,片刻便将这二人摁在原处,叶亭宴纵马近前,关切道:“陛下!”

宋澜惊魂未定,低头却先看见了落薇手背上一道伤痕。

落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原是方才她拔刀太快,一时不慎,在手背上割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宋澜心中感动,一时顾不得理睬叶亭宴,抬手将落薇揽到怀中:“阿姐,痛吗?”

落薇遗憾地松了手,任凭那把刀落到了地面上。

她回过头来抱住宋澜的脖子,扮出一脸焦急:“无事,子澜可受惊吓?”

宋澜动容道:“阿姐没事就好。”

帝后一番密语,离得远些的人自然听不见,近前的叶亭宴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时之间,他几乎压抑不住涌上心来的暴戾情绪,只好死死攥着手中的弓箭,向后退了一步,在二人面前跪了下去。

宋澜这才想起他来,忙道:“亭宴,起身罢,方才若不是你射出那一箭,恐怕朕同皇后都不能免灾。”

叶亭宴垂着头,嘴唇哆嗦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咬出囫囵字句:“……臣护驾不力,陛下和娘娘受惊了。”

落薇温言道:“叶大人原非御前侍卫,能疾行救驾,已是忠心,何必自责。”

叶亭宴沉默了片刻,才道:“谢娘娘。”

不知为何,落薇总觉得他在发抖。

然而人抬起头来,脆弱神色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叶亭宴面色如常,一脸真心关切,只有眼睛略红了些。

但落薇如今无心在意他的失态,因为宋澜已然起身,走近了那匹死去的马。

刘禧急忙跟过去,冲已被金天卫控制的二人喝道:“大胆狂徒,胆敢御前行刺!”

林召随着那匹马摔下来时,人便吓得昏了过去,此时场下只剩了方才驯马的侍卫,听了这话,那侍卫猛地抬头,高呼道:“陛下,小人冤枉!”

刘禧怒道:“却是哪里冤枉了你?”

驯马人急道:“大人明查,小人只不过是暮春场平平驯马人,有何胆量谋大逆?更何况,小人怎能料到林二公子的马忽然发狂,方才御前,分明是那林二公子带着小人拔了剑!”

林奎山听了这话,一时气急心梗,高喝道:“胡诌!吾儿为何行谋逆事?陛下,此乃栽赃!”

驯马人道:“小人又是怎能知封平侯所呈长剑已然开刃?”

林奎山道:“此事、此事……”

他朝着宋澜磕了个头,哭诉道:“自来宝剑出炉后鲜少出鞘,老臣最后得见,还是金天卫查探之时,若是当时开刃,老臣怎能将此剑带至御前?”

驯马人道:“安知不是封平侯进入暮春场后谋划刺杀,遣人换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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