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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祝遥以为路上有什么状况,左右看了看。

然而不是。

是曲清澄,缓缓的、柔柔的,牵起了祝遥的手:“祝遥啊。”

继而手指的接触,变成了更深的接触——

曲清澄拥抱住了祝遥:“你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呢?”

她个子比祝遥稍微矮一点,此时箍住祝遥的双臂,比肩膀的位置稍微矮一点,也算把祝遥拥在怀里。

祝遥忽然鼻酸,不知是不是忽然吹起一阵冷风的缘故。

也有可能是曲清澄的这个拥抱。

像包裹着幼鸟的成鸟羽毛做的巢。

像刚刚换洗的有阳光味道的被子。

像小时候急吼吼放学回家,家里飘出妈妈做的饭菜香气。

像世界上一切的最温暖的最包容的东西。

让她忍不住,再也忍不住的,伸手回抱住曲清澄,把头埋进曲清澄的肩窝里:“没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知道。”

到这时,祝遥就很后悔自己以前没好好学语文了。

词不达意真是很让人挠心的一件事。

其实她想说的不是钱。

她想说的是,那些因年头太久失去黏性而塌下一角的墙纸,洗手间角落生出的绿色的霉,黑漆漆的油渍黏在抽油烟机上厚厚一层。

她想说的是一切脱离了曲清澄飘着白色象牙舟的世界,那些沉重而现实的东西。

还有。

还有曲清澄的爸妈,她想说的也不是他们有钱,而是优渥家境带给他们的优雅素养,温和性格,脸上永远带着柔和的笑,有足够的时间陪在曲清澄身边,教她写字抚琴。

而不是永远的缺位。彼此无休止的指责和谩骂。再也不能自然进行的拥抱,和西瓜上再也不属于祝遥的最尖尖那一块。

祝遥不知自己是怎么说起这些的,也不知曲清澄听懂没有,只知道自己哭得很惨,头埋在曲清澄的肩头,蹭脏了她的大衣。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当你爸妈的小孩啊。”

那样,自己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不会长成这样别扭的寡言的不讨喜的样子,像角落里阴暗的苔藓。

而会长成曲清澄那样柔软的温暖的包容的样子,像讲台上所有人仰慕的水仙。

她真的……很羡慕啊。

羡慕到生怕自己,是破坏了这一切的那个人。

祝遥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任何人面前说起这些心思,还边哭边絮叨,一定是今晚闵佳文点的酒太烈了,让酒量很好的她也醉了。

她说着哭着,曲清澄就一直安静的沉默的倾听,手缓缓拍着祝遥的背。

一个极度安抚的姿势,像是在说:“好了,好了。”

祝遥有点不好意思,她其实是羞于抬头面对曲清澄的,可又不想鼻涕眼泪继续蹭脏曲清澄的大衣,就想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