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
余秀兰更火大, 拧。
“妈妈妈——疼疼疼——”
“你都多大了, 啥不搞个人感情?到年纪就得搞!”
赵柯拉开她的手,边揉耳朵边念叨:“我知道我叫赵柯,不用这么提醒我。”
“别皮。”余秀兰严肃地问她,“你到底咋想的?”
“妈, 我告诉别人不要急, 我们自己变得更好,选择就更宽泛,该来的总会来,总不能事情落到身上,却做不到吧?”
“多好算好?万一要是错过机会咋办?有好的,得先抓住。”
赵柯探究地看她:“妈, 你的意思是, 希望我和傅知青在一块儿?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知青吗?变脸怎么像变天似的?”
余秀兰一滞, 否认:“我不是想让你跟傅知青处对象, 我是跟你讲道理。”
讲道理啊……
赵柯最会讲道理, 拉着亲妈坐下,摆开做思想工作的架势,说:“妈,这个道理不是这样说的,傅知青他们是知识青年下乡,我呢,算是知识青年返乡,我们大好的青春,是要奉献给祖国建设农村的伟大事业……”
“少跟我扯这些,建设农村就都不处对象了?国家还提倡多生呢。”余秀兰也是当过妇女主任的人,自有一套理论,“你给村里青年使劲儿安排相亲,咋不说以身作则呢?村里好几个定日子的了,那几个小伙子家还请假要去别村儿相对象呢,就你特殊?”
余秀兰同志这是抢走她的矛,攻击她的盾。
赵柯放弃抵抗,真诚相对,“好吧,我跟您说实话,您也知道,工农兵大学那阵儿,不止有姥姥要给我介绍对象,还有于师傅帮我报名造纸厂招工。”
余秀兰知道,因为赵柯不去工农兵大学在先,全家吃惊生气过了,她不打算去造纸厂,全家的反应平淡很多。
工厂而已,虽然那是市里的造纸厂……可赵柯又不是没进过工厂,第一次的惊喜,第二次就平常心了。
“我是真的为了建设家乡,才决定留下的,但我很确定,我不会永远留在赵村儿。”
赵柯理智地说:“我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我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伙伴,精神上有共鸣,行动上坚定地向前迈进,我很清楚,在未来还不清晰的当下,贸然让一个人加入进来,是不负责任的。”
余秀兰失语。
在她一贯的认知里,结婚和其他事情,不相悖,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有个坚实稳固的后援,事业才能立起来。
但这个词,优先于男人。
而赵柯不断强调“我”的希望,“我”的需要,“我”的理想和未来……
想要走进她的未来规划中,就要跟她同频共振,而不是她去迎合一个男人,进入世俗观念中的“家庭”,去做一个孕育生命的“伟大母亲”,去做别人成功背后的女人。
赵柯的精神足够丰沛,她语气里展示出的自信和坚定,无一不在表明,赵柯不需要另一个人做她的强大后盾,即便没有人进入她的未来,也绝对不是她的损失。
事实上,赵柯才是那个圆心,她身边的人,总是能够受她所引,向她环绕。
余秀兰想到,如果赵柯有一天飞出去,现在找对象结婚,关系很有可能不稳定,没准儿会像那两个抛家弃子离开的知青一样……
那可就造孽了。
那还是先别找了。
但余秀兰话出口,十足地别扭:“你现在主意正,我这个当妈的管不了你,你爱咋咋地吧。”
不过她又好奇,“傅知青那模样,那本事,你真对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赵柯垂眸,笑容轻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更从容一些。”
余秀兰:“……”
说了跟没说一样。
·
各村儿青年回村之后,不知道怎么跟各自大队说的,赵村儿大队明确说的是希望各村儿想要来学习的两个人在十二月之前到,但从月底到十二月前几天,一直稀稀拉拉地来人。
就好像学校开学,总有人晚到。
赵村儿大队几乎每天都要接待一次两次甚至更多。
熟人比较多,有几个村儿派来了知青。
住处很好安排,可以直接在村外的大库里,那里不缺地方,不缺材料,当天来人当天就能打出简易的床来,人多了直接在工作间拼个通铺,完全放得下,第二天早上收起来也不费事。
赵柯特意去问过顾校长和吴老师,他们跟这些外村儿人住在一块儿,是否方便。
主要吴老师是个女人,她的感受尤为重要。
吴老师不在意,“我和顾校长晚上住在西边儿的小屋,能走小门儿,不受影响。”
树根儿晚上在活动室铺床睡,早上收起铺盖,完全不影响其他。
既然如此,新来的劳力们就确定入住村外大库。
赵新山在大队找了两个妇女给他们做饭,连带顾校长、吴老师和树根儿都跟着吃上现成饭。
人全都到齐,赵村儿冬天的劳作完全启动。
土窑烧砖已经平稳进入状态,一进入十二月,赵村儿的男社员们便开始轮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