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2/2)

这样就避免了,乡镇和大队书记们这一块,会吞下赈灾物资的情况。

最多只能多沾两份三份的便宜,而不是整船都成了哪些大队书记和村里干部们的囊中物。

越是落后贫穷的地方,盘剥的就越是厉害,并不是物资交到了村里,交到了大队部,大队部就会按人按量的分发下去的,像江柠家所在的临河大队,这么贫穷落后的地方,前大队书记都能从中刮下来一层皮,现在这个大队书记,后来就是因为贪污放高利贷免职的,想让这些人面对着如此多的物资,而不生贪婪之心的,做梦比较快。

很快,吴城下属各乡镇的乡长、镇长们,都来到了吴城、

江镇长自然也见到了江柠。

同样作为土生土长的江镇长,实际上是刘县长这一权利派系的人,但很明显,江柠这次回来,是跟着宋书记的儿子一起回来的,基本上,可以将江柠放入宋书记的派系中。

当然,内部再怎么斗,都不影响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这次的抗洪救灾。

等江镇长得知,这几艘大船当中,有一般都是江柠个人捐赠时,真的是惊呆了。

走过来将江柠拉到走廊的一个角落里问她:“你一个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钱?这这这……”他指着外面那些船:“这没个几万块钱打不住吧?”

何止,这个年代的货币那是真值钱,购买力远不是二三十年后能比的,对于吴城的赈灾,只是一处,还有大批的物资,在后续还要陆陆续续发往其它重灾区。

吴城不过是他们的第一站罢了。

可饶是如此,江镇长还是被江柠的大手笔给惊呆了。

身高已经突破一米七的江柠,如今说话,已经不需要仰头看着这些长辈了,而是和他们平视,然后笑了一下说:“四伯,这些钱都是我的奖学金,放入股市里得来的。”

江镇长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啥玩意儿?你在股市里挣得?”

股票如今还是大城市里的股民玩的新鲜玩意儿,要是往常,江镇长连股票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去年亚洲金融危机,电视新闻上,天天在播报这些新闻,江镇长就是不知道也知道了,可他知道的仅限于电视新闻上,每天播报的,关于这次在股灾中,国家为了对抗股灾的投入,和振奋国民的一些消息,还有国内四海升平,国外因为这次欧美那些大鳄们对东南亚国家的狙击,国家经济崩溃,无数股民跳楼的新闻。

他左右望了望,见没人,又将江柠往角落里拉了拉,气急了低声说:“你这孩子咋没个轻重捏?咋啥玩意儿都敢碰?你没看到那么多人因为股市家破人亡的?”

在江镇长这类不懂什么股票股市的人来说,炒股,那不就和赌博一个性质?人要沾上了赌博那还得了?

江柠是他们江家村最有出息的人,可千万别走了歪道,沾了赌博啊。

江柠知道,对于不懂这些的人,讲不通这些,她只笑着对江镇长说:“四伯,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镇长发现,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但码头上堆积如山的几条大船上的物资,他还是能看得见的。

他叹口气说:“我也不懂这些,你自己要谨慎着些,千万别沾上赌博知道吗?”

江柠也不和他解释太多,只笑着乖巧点头。

第二天,一直淅淅沥沥大雨小雨不断的天,终于没再下雨,而是阴沉沉的,在县/政/府/领/导/们的组织下,下面各大队的船,也都突突突的开往吴城,全都是熟悉下面河面情况的老船长。

临河大队跟着河船一起来的,除了新的大队书记许书记外,还有江家村本村的村长和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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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红军三兄弟也都一起来了, 是江镇长打电话,特意叫江家三兄弟还有现在因为洪水,在家没事干的一些年轻人也一起来的, 着重说了, 江柠知道家乡受灾,用自己的奖学金赚的钱, 买了救灾物资回来,回馈家乡父老,叫人开了三条船过来。

他们其实是有些不乐意的。

哪怕听到是江柠捐赠了物资回来,他们想的,一个小丫头, 能有多少物资,还特意打电话叫他们用船来搬, 想着大概又是电视台要拿此事来做宣传。

实在是从临河大队到吴城,一路上, 不是说开船过去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危险重重。

原本水埠镇到吴城的这条水路是不通的,可洪灾之后,到处都是汪洋,原本走不通的地方, 因为洪水问题, 船也能行驶了, 但这依然需要十分熟悉水埠镇至吴城这一块水道的人。

从临河大队到水埠镇这条水路还好, 因为是走惯了的, 哪里需要注意河面上有电线, 心里都有数,稍稍注意一下就行, 可从水埠镇到吴城的这条原本不同的水路,就很陌生了,路上他们就不得不放慢速度,还得时不时的用竹竿探路,遇到有堤坝阻隔的地方,他们还得用竹竿靠人力将船撑过去,一路上,船上的几个人,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着水面上别突然冒出来一根电线,如果遇到距离水面很近的电线,就得由两个壮汉,用很长的竹竿,提前将电线挑起来,像接力一样,竹竿将电线挑的高高的,船再从电线下穿过去。

这个过程是非常危险的,用竹竿挑电线的两个壮汉,更是要注意,千万不能把电线挑掉落下来,打在船上,那是会死人的。

所以这样的行船,只能白天来做,晚上河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电线,是千万不能行船的。

新任大队书记也实在太倒霉了些,刚一上任,就赶上这么个特大洪水。

与他的倒霉相比的,就是江荷花父亲的幸运。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庆幸,幸亏自己今年没竞选上大队书记的职务,不然这个大烂摊子,就是他的了,已经卸任大队书记的他,打算带着全家人去他儿子大学所在的地方生活了,以后就留在那个城市。

不过福祸总是相依的,他幸运的躲过了特大洪水这个烂摊子,可本来跟江镇长说好的,看情形到今年的五六月份,就找关系让江荷花提前出来的,结果因为今年的洪灾,所有人,包括江镇长、县里的干部们,全都在为一线抗洪做准备,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心思,也没有心情,更没有那个时间,去给他搞这件事。

加上在今年过年,江镇长见识到江柠的聪慧与过人的眼界与能力,又本身就与江爸家更亲近,在心理上,是倾向于江柠的,他也不想再掺和这件事里去,本来他和大队书记是村里算是唯二的混的还算可以的,想下一步能不能把大队书记调到乡里来,以后他也有个帮手,今年大队书记又卸了大队书记的位置。

江镇长干脆就没搭理大队书记。

大队书记也一下子感受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提前把江荷花接出来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他不是不气,不是不恨的,可他能恨谁?恨江柠吗?

他只恨他家丫头又坏又蠢的同时,还又倒霉。

江荷花十八岁进了里面,现在都二十岁了,两年时间,将过去那个骄傲如白天鹅般目下无尘的姑娘,打击的自卑、敏感又害怕,她甚至不敢相信她出去要怎么办,光是别人知道她坐过牢时的异样眼光,就让她想到就害怕。

她已经后悔了,她很后悔很后悔,她明明可以在她父母的规划下,好好念书,考个大学,出来当公务猿,日子过的也不知道有多舒服,她和江柠,原本就是云泥之别,她是天上的云,江柠就是她脚下的烂泥,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去搭理一个烂泥。

她明明有着大好的前途。

这两年的时间,她无数次的回忆起自己做的事,越想越是后悔,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随意说的一句话,竟然给自己带来了牢狱之灾,过去一直想的,规划的未来的美好生活,全毁了。

她现在只觉得世界一片黯淡,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甚至不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