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盈春轻轻敲了敲教室的后门,曼招弟才闻声抬起头。
“作业还没写完?是遇到难题了吗?”罗盈春迈腿走进教室,问道。
“可能吗?”曼招弟又低下头,她正写着稿子的框架,不想停笔,“你等我一会儿,很快的。”
“嗯。”罗盈春走过去,坐在她的前座上。曼招弟的桌子上放不少书,还堆得高高的,罗盈春看不见她在写什么,只能看到她埋头的样子,那遮住前额的齐刘海,似乎比初见时长了一些。
罗盈春静静地看着她认真专注的模样。
教室安静,隻得她们二人,头顶的白炽灯光落到曼招弟身上,宛如铺了一层清冷浅薄的白纱。眼前人低着头,齐厚的刘海遮挡了额与眉眼,她左手支着半边脸,头往一边微侧,肩膀直挺,黑长的发随意披散,右耳际的碎鬓发全绕拨到耳后,露出了好看的耳朵与尖瘦的下巴。
曼招弟的肤色不像自己那般白皙,手臂上紧致的皮肤透着自然的气息,与娇小的南方姑娘不同,她长得高,骨架比一般女孩儿稍横些,身姿挺拔,健康不显瘦削,罗盈春想起周六时,自己靠在她背后那莫名安心的感觉,没由来红了脸。
周六在超市发生的事,二人心照不宣,事后缄口不言,罗盈春猜曼招弟其实早就知道原因,只是一直不提。
也对,谣言不会停止,只有变本加厉,她曾庆幸曼招弟是新搬来的,不知内情,能毫无芥蒂地与自己相处,可小城就这么大,流言蜚语早已传遍每个角落,曼招弟又怎可能没听说过?
但是,曼招弟的态度一如既往,与所有人不同。
笔尖落到纸上的声音,如倒转的沙漏回旋,细细的,沙沙的。很快,曼招弟停下了笔,合上笔盖。
罗盈春看着她,“你的刘海长长了。”
曼招弟闻言,眼珠子往上一掀,撅着下唇朝发尾上吹了吹,额上的刘海随即被一层层吹起来,很快又恢復原样,“是有点扎眼,我今晚回去剪。”
罗盈春眨巴了一下眼睛,“要不,我帮你剪吧。”
“不用麻烦了,以前都是我自己剪的。”曼招弟说着,飞快地整理好书本与笔记,看到旺旺雪饼今天上交的检讨书时,想也没想,直接把那沓厚厚的原稿纸全丢给罗盈春。
“这是什么?”罗盈春疑惑。
“检讨书,超市里的人写的。”曼招弟说,“不过我看了,多半都是在网上抄的,你拿着吧,随你怎样处置。”
罗盈春抿了一下唇,没有作声。
“假的东西不一定无用。”
曼招弟见她这般模样,停下动作,说得认真,“我一直觉得,没有做错事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证明自己已经被原谅。但我能理解,每个人的着重点和承受力是不一样的,让那些人写检讨,并不是为了让她们知道错或者来向你赔罪,这些虚伪的检讨,只是为了给你一个胆子,让你有勇气去撇开那些所谓的枷锁。”
罗盈春抬起眼睑,看着继续整理书本的曼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