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铎!朕是你的亲皇叔!朕已经给了你机会,你难道还冥顽不宁,想要背负造反的骂名吗!”李景崇叫道。
李铎已不再废话,只是跟张泉抬了抬下巴,张泉立刻领会,持刀带人上前,那些老臣左右相顾,已再无说话的机会,被禁卫尽数扣住压在地上。
李铎慢慢朝御座走去,离李景崇越来越近,李景崇惊慌道,“你敢再往前一步,朕立刻杀了她!”
然而这话已经唬不住李铎,李铎一步步走近,他越来越慌,对左右两侧的太监宫女道,“你们快杀了他!朕重重有赏!”
那几个太监宫女眼瞅着情势不对,都极识时务的扑通跪倒在地,李景崇登时瘫坐在龙椅上,眼睁睁看他过来,他身量很高,到御座前站定后,一身气势便足以吓着李景崇,他尚未对李景崇动手。
“皇长孙!你不能伤害陛下!”底下徐鸿被押倒在地上拼尽力气喊道。
李铎没有回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景崇,“滚下去。”
李景崇此时再无嚣张气焰,抖着身踉跄从御座下来,落地甚至脚都在发软,没站稳竟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滚到地上喊着哎呦疼,再想起身,脖子上横了两把刀,他仰起头再看李铎。
李铎负手转过身立在上面,目光冷冽的垂睨着他们。
他满脸灰败,自知已成颓势,可终究不甘心,“你如此行径,定遭万民唾弃!”
李铎发出一声轻笑,“朕怎么会被唾弃,你诓骗朕,逼的朕不得不取而代之,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他走到蒙着面纱的女人面前,连手都懒得伸,对她身旁的宫女道,“把她脸上的面纱拿下来。”
宫女探手拿开面纱,露出一张恐慌异常的清秀面孔,果然不是姜雪甄,那女人一翻白眼,人直接昏死过去。
李铎弓身坐到龙椅上,单臂支在黄金扶手上,沉沉看着李景崇,“你用朕的皇贵妃要挟朕,朕已有妥协,可你却是骗朕,你身为朕的皇叔,不仅跟白莲教教主淳于洪勾结叛国,还想杀掉朕,朕不能任由你将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分给一个逆贼,这皇位朕是无奈之争,天下人会理解朕,至于你,你早该死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地,禁卫手里的刀在李景崇的脖子上压重了,李景崇怕死,朝徐鸿大叫道,“徐爱卿!徐爱卿!”
徐鸿满头大汗,到这个地步,还怎么救他,徐鸿想了想,高声道,“您说的义正言辞,但您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我等不服!”
李铎呵笑了一声,只听笑声,神情阴厉,“不服又怎么样,你们这些阁臣助纣为虐,朕难道还会被你们桎梏。”
他手指着徐鸿,跟张泉道,“他不服,杀了。”
徐鸿只来得及说话,就被张泉提剑割了咽喉,应声倒地断气。
李景崇瑟缩着还想叫别的阁臣。
李铎先他道,“还有谁不服的?”
那几个阁臣都被这阵仗吓到,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臣等只是受其蒙蔽,未想忤逆圣上……”
李铎挥了挥手,他们就被禁卫给拖了出去。
殿内就剩了李景崇一人,李铎起身下来,李景崇趴在地上知道求饶,“……皇侄你想做皇帝,我可以禅位,只求你、只求你饶我性命。”
李铎在他面前站定,伸脚踩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的碾,看他疼得面上抽搐,鼻涕眼泪满脸,才蹲身下来,问他,“你把朕的皇贵妃藏哪儿去了?”
李景崇不敢瞒他,“我回宫只见过她一次,她就在翊坤宫内消失了,我找了她许久,实在没找到人……”
◎过渡◎
李景崇归位这两个月没做出过什么政绩, 还暗地与逆贼白莲教教主淳于洪来往,这种事一散布出去,民心自然便转向了李铎, 李铎虽是顶替李景崇即位, 可在任期间多做实事, 这一年来,各地太平,甚至为荡平青州白莲教, 御驾亲征收复失地, 两厢对比下,李铎这个假皇帝比李景崇更像明君, 李铎又是昔日昭明帝的儿子、英宗陛下的长孙, 论及血脉也是皇室嫡脉,若当年昭明帝没被废帝陷害,李铎也能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至此, 虽有少许非议, 但李铎重夺皇位也是民心所向, 李景崇在皇位上还没坐热, 就被赶了下去,李铎将他和姜柔菀并着他在宫里宠幸的女人们一起发落去了五道梁,上了五道梁, 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曾经的昭明帝病逝在五道梁, 所有人都清楚,李铎这是明晃晃的报复, 可没有任何人敢为李景崇求情。
李景崇带着姜柔菀等一众人被赶去五道梁, 个中苦楚艰辛自不必说。
经此一事, 内阁中那几位跟着徐鸿一起拥簇李景崇的辅臣也都蔫了气息,李铎大度没杀他们,他们却有自知之明,这位新帝不会再容许他们把持朝堂,都很自觉的在不久递了奏折请辞,李铎也大度到底,准了他们致仕。
内阁空出了位置,李铎趁势将自己的人召入内阁,自此前朝终于安定。
期间李铎也不断派人搜找姜雪甄的下落,但都石沉大海,不过他从没放弃过找寻,这事也在民间传出一段佳话,赞他情深。
另有一事让李铎恼怒,那便是淳于洪带着周婉儿原先被李景崇安顿在京中府宅居住,李铎遣人去抓他们,才发现他们早已在他率军回京之际便逃之夭夭,李铎命人严加搜找,便将心归于朝政上了。
——
姜雪甄在峪口镇平安过了三个月,天气转凉,腹中胎儿也慢慢显怀,姜雪甄每日带着芸子在房中做一些绣活让芸子娘拿出去卖,多多少少也缓解了手头拮据。
天气凉,姜雪甄便不爱在院里走动,又加上身子重了,更不爱活络,但毕竟不像在宫里有人服侍,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做,才能勉强维持家中周转,姜雪甄身子娇气,人却没那么娇气,也会帮衬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怕周妈妈和芸子都尽量不让她碰杂活,她也会主动来做事。
这日晌午,两人在厨房里择菜,锅上的水烧开了,噗噗的响,芸子急忙起身,麻利的将水舀到盆里,再兑些凉水,“娘娘,您快泡泡脚。”
近来姜雪甄总感到腿脚无力,小腿也有些水肿,她自小体弱多病,后来在宫里被慢慢调理好了身子,虽不及正常女子康健,但这种孕中妇人都会有的毛病她却是头一次遭受,好在周妈妈是过来人,叮嘱了芸子给她烧水泡脚,确实能舒缓。
显怀后,姜雪甄的身子逐渐变得笨重,素日里苗条婀娜的身段也丰腴起来,以前冷清的气韵也多了温软丰柔,叫芸子说,更平易近人了。
姜雪甄顺从的伸脚放进盆里,芸子赶紧往她腿上搭了毯子,笑道,“虽然有些大不敬,但奴婢觉着娘娘脾气真的很好,以前在宫里,伺候娘娘的几个宫女姐姐都叫奴婢在您跟前小心些,唯恐触怒了您,可奴婢就不信她们的话,奴婢晓得娘娘只是面冷,其实娘娘心软的很。”
姜雪甄抿嘴笑,“你这样夸我,我也没东西赏你了。”
芸子嘿嘿笑,挠了挠头,蹲下来继续择菜,咕叽叽道,“奴婢都说的真心话,那会儿娘都让奴婢在您跟前小心些伺候,都只当您得盛宠,不敢随意怠慢您,娘还不让奴婢收您赏的东西呢。”
姜雪甄微怔,想到那时候宫里大概都在传她是妖妃,妖妃恃宠而骄,当然是要小心伺候。
外面变天了,眨眼功夫竟然下起雨来,芸子匆忙跑出去收东西。
姜雪甄脚泡热了,身上的寒也驱了大半,正想起身,周妈妈从外面进来了。
周妈妈淋了不少雨,姜雪甄递过去帕子给她擦拭,她连说着谢,明显的带着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