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丞相眉目间依稀可见曾经的英气俊美,容临也恰如其分地遗传了他所有的优点。
苏眠再一抬首,正对上容丞相略有深意的眼神。心中有种被看透心思的尴尬,一时慌乱,低下了头去。
皇上晾了顾景桓半晌,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顾景桓,你真的想好了?”皇上眼光里带了几分寒气。
“皇上,此事是苏眠强行出头,与舅舅无关,还请不要迁怒于他。再者说,苏眠既然敢拿出此丹药,便绝无失败的可能性。”苏眠眼神里满是自信,话语激昂了几分。
傅太医本想借此机会将此丹药揽入囊中,谁知顾景桓竟如此冥顽不灵,当真是坏了他的大好事。
“臣扪心自问,此神医之称受之有愧,连累家人,恳请皇上收回成命。”顾景桓面有痛色,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朕错了?朕不该授予你神医之称?”皇上没想到顾景桓竟如此执拗,言语间满是火药味,竟寸步不让。
“臣没有这个意思,皇上乃一国之君。若是非要有一人错,那肯定是臣错了。”顾景桓言辞犀利,句句针锋相对。
“你放肆!”皇上何曾受过这般顶撞,他猛地拍案而起,摔碎了一地的瓜果茶盘。
“不要以为朕听不懂你在暗讽些什么?你就不怕朕一个不高兴,摘了你的脑袋吗?你所谓的敢说敢言,背后可是一个价值组的代价,这等罪名你担当的起吗?”
“皇上息怒,二哥不是这个意思。”湘妃唇色发白,跪倒在地为顾景桓求情,哑声道。
“皇上三思,舅舅一时情急,难免会说错话,苏眠愿意代舅舅将功折罪。”
苏眠小跑至一旁,悄悄地扯了扯顾景桓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皇上,老臣有句公道话不知该不该说。”容丞相及时站了出来。
“说。”皇上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吐出了一个字。
“顾家本就是武将世家,说话难免粗糙了些,但好在快人快语,没什么坏心思。想来,顾二公子不过是心急了些说错了话,皇上您还看不透吗?”
苏眠闻言,瞪圆了杏眼,有些不可置信。
舅舅曾说,容家与顾家是宿敌。如今怎么竟帮着顾府说话了,当真是稀奇。
就连顾景桓也微微侧了侧目,脸上多了一丝诧异。
皇上细细思量了一番,抬手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们且平身吧。”
望着跪在地上的湘妃,眸子里藏着一抹深深的担忧与牵挂。
“皇上,苏眠还有一事不明。若是此番能解城中之急症,皇上能否下令撤兵?”
如今,顾府已被重兵包围了两日之久,苏眠不知顾府众人是否安好,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更何况,朝中局势本就变幻难测。任你落魄之时,多得是踩你一脚之人。外祖父一向心直口快,凡事平心而论,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若是他们趁着此时落井下石,只怕顾府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皇上微微垂了垂眸,想起御书房案台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里面无一不是对镇国大将军顾忠的弹劾,桩桩件件。
以至于皇上勃然大怒,下令直接派重甲兵包围了顾府。
大殿内久久闻不见声响,苏眠心中不免有些打鼓。难道这件事不是她想得这般简单?
“朕可以给顾景桓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只是顾家”皇上顿了顿。
“近日城中谣言四起,真假难辨。朕还需与众位大臣商议过后再行决定。”
这话一出,便说明了皇上终究是对顾家生了嫌隙,听信了谗言。
顾景桓的身子颤了颤,脸色更为惨白。
怎会如此?从京城中急症,再到重兵包围顾府。
莫非有人一早便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存心要他们顾家死无葬身之地?
苏眠想着曾经把玩的九曲玲珑环,看似毫无关联,却又环环相扣。
莫名地觉得京城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永远的困在了这里。
不收紧网口,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猎物是谁。
镇国将军府
“皇上,老臣觉得此事不妥。顾老将军一生征战,战功赫赫。若是因为小人的谗言,伤了顾府的心,伤了万千将士们的心,只怕是再多物质都挽回不了了。”容丞相规劝道。
“那依丞相所言,该如何呢?”皇上拧了拧眉,问道。
“老臣与顾老将军同朝为官数十载,愿意为他担保。还请皇上撤兵,还顾家的自由。”容丞相一字一句说道。
皇上深知,若是不给顾家一个交代,今日顾景桓定不肯善罢甘休。况且,也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只怕来日更加不服众。
“丞相,朕命你带着朕的口谕,亲去顾府,替朕抚慰一下顾老将军吧。”
“至于,顾景桓以及苏眠,两人暂且留在宫中。待事成之后,另有封赏。没什么事,众位暂且退下吧。”皇上疲惫的拧了拧眉,挥了挥手。
“遵旨。”傅太医虽面上有几分不甘,但也只能乖乖退下。
“苏眠,你且留下陪朕一起共进晚餐吧。”皇上对着苏眠招了招手,示意她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