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眼眶一热,她想起了来时车夫曾经幸福地对着她说,干完了这一趟自己便可与娘子幸福地过退隐山野了。
可是却为了自己这一单,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村庄。
近来遇到的事已经快压迫了她的心理防线,让苏眠一时忍不住痛哭出了声。
浮出水面
甚至还有一些尸体已经没有原来的模样了,让洛晴岚看得直犯恶心。
洛晴岚的牙齿也只打颤,死死地抱住了苏眠,两人一起在寒风中嚎啕大哭。
顾清勒紧了缰绳,脸上没有表情。换作以往自己早就会出来嘲讽他们一番了。
容临知晓他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吩咐了队伍慢下来。她们今天想必也经历了不少事,也该好好释放一下压抑已久的心情。
外面北风呼啸而过,穿过了竹林发出飒飒的响声,留下的侍卫都默默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望着苏眠与洛晴岚相拥而泣的背影。
苏眠刚涌出的泪水还未停留几秒风一吹便干了,甚至还传来了丝丝的凉意。苏眠长长地睫毛颤了颤,莫名觉得有些寒气逼人。
而靠在她肩膀上的洛晴岚,似乎哭的比她更加入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擦在了苏眠刚披在肩上的长氅上,苏眠突然心中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子,望着树林里不远处原地扎寨的侍卫们,以及他们眸中投来的略显同情的眼神,让苏眠的哭意一下子就收了回来。
也对,他们平日都行走在刀尖上,早已变得冰冷无情。又怎会像自己这样没见过世面一般,为着陌生人的存亡担忧着。
苏眠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心中似乎有些忿忿不平,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情绪。使足了劲登上了马车。
狠狠地一屁股坐在了马车里,怒气震得车子一震,连低头看书的容临都微微抬起了头,表示询问。
洛晴岚为了避嫌,选择了苏眠身后的一辆马车,刚一上车,便累的呼呼大睡,鼾声震动天地。让一旁的顾庭之都不免为之赞叹。
“怎么了,心中有烦闷事了?”小姑娘从上马车的那一刻便嘟起了嘴,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
“没有。”苏眠努力憋着,不想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了他人,只是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容临也没有勉强苏眠继续说下去,反而只是悠悠地从身后的木框子里抽出了木条,往烧得正旺的暖火炉里添了些炭火。
火炉里的木炭烧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容临将手放于火上,烤着暖。
苏眠只觉得这一刻的安逸让她心都定了下来,火炉里传来的温度也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
“你是在为死去的那个村民伤心?”容临淡淡问了一句。
“他们本是无辜的,本可以继续地过着自己安生的小日子,可是却”苏眠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脸上写满了愁思,青丝绕过透粉色的耳垂倾斜了下来。
容临轻笑了一声,凑近了,将她的发丝挽到了耳边,“你就是为这个烦恼?”小姑娘的脑子里似乎满是忧愁,完全超脱了同龄人的心境。
若是容临没有记错的话,洛晴岚虽然只长苏眠不过两三岁。但是同龄的洛晴岚,似乎还只知道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喊着哥哥,大字也不识几个,更别说忧心这些国家事了。
另一辆马车里睡得正香的洛晴岚打了个喷嚏,又翻了个身睡着了。
苏眠也不回答,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搅动着早已燃尽的木炭灰,托着腮注视着炭火。
“我只是替他们不公,平白无故遭受了这一变故,本可以安稳过一世的。”
若非那个幕后黑手痛下杀手,整个村子的人也不会
这么想着苏眠的手攥成了拳头,只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这世间总有些因果报应,今日你栽下的树,明日便会开花结果。再说了,那个人费尽了心力想将你们顾家铲除干净,普天之下能有这个实力的人屈指可数,无非就那几个人罢了。”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了?”苏眠刚来京城不久,不熟悉朝中的形势。
容临见小姑娘的眼神亮亮的,似乎在等他的回答,不禁哑然失笑。
他不愿意让小姑娘知道过多黑暗面,也不想让她过早地卷入朝中的腥风血雨中。
容临宠溺地拍了拍苏眠的头,柔声说道,“眠眠,从今往后我绝不允许有人再动你一根手指。”
他只想让他的小姑娘开心快乐地长大,每天被满满的爱意包围着,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然后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而那些尔虞我诈的朝堂,又或者是布满荆棘的风雨之路,他都会自己妥善地处理。
她只需要在烈日下,健康茁壮地成长成为京城中最娇艳的花朵。
苏眠望着满脸认真的容临,心中一暖,泪水哗啦哗啦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我我不想哭的。”苏眠也不知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泪水总是不受控制地掉落。
她的眼中总是会浮现出寒云在小小的木屋面前等着陈林回家的场面,画面一转,又看到了寒云孤身一人在木屋门前守着药炉煎药的画面。
心里便觉得堵得慌,仿佛自己代入了他们,尝尽了悲欢离合之苦,只觉得这一趟人间似乎是白来了。
如今又听了容临的这一句承诺,苏眠垂下了头,喃喃问了句,“真的嘛?”
苏眠瞧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心中只觉得想笑。
没想到出去了一遭,小姑娘对男女之情倒是有了几分自己的见解,也不知对他来说是福还是祸。
这样的话,小姑娘也就越来越不好骗了。
容临撩开了马车的珠帘,马车行驶了大约一个时辰,想来离京城也越来越近了。
“你为何会知道我在这里?”苏眠双手撑起了身子,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