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临本就身子不适,如今长夜颠簸,脸色已是万分惨白,到了大街处腰间的纱布竟渗出了点点鲜血,叫他疼的走不动路,只能暂时地歇了下来。
“容临,你还好吗?”苏眠连忙掏出手帕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望着四周。
这该死的清风不是说在驿站回合的吗?怎么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死哪里去了。
苏眠只能搀扶着他靠在大树下坐下,大街上空无一人,便是连马车都没有瞧见一辆。
而离顾府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苏眠瞧着面前挂着的锦旗,写着悬壶济世。
只是位于巷子深处,看不清原貌。
“容临,你还能坚持吗?前面有个医馆。”苏眠费尽了气力,支撑起了他。
“眠眠,你带钱了吗?”容临捂着伤口不让它继续渗出血,脸瞧着又惨白了几分。
苏眠突然沉默了,她掏了掏口袋,才发现自己竟然半分铜钱都没有。
“老板想来定会看我们如此落魄救济我们的。”苏眠硬着头皮走进了巷子中。
巷子里隐隐能听到鸟叫声,清晨还有树梢上的露水滴到了头上,昨夜下了一夜雨,格外的寒冷,倒是将屋檐上的雪都冲走了。
苏眠费力地瞧着面前破败地仿佛要倒下的木门,只觉得门洞内露出的丝丝寒气差点让她膝盖都冻掉了。
“有人吗?我要看医,十分紧急。”半天都过去了,却是没有任何人响应。
苏眠只得又费力地敲了敲,“别敲了,我这木门可不禁敲。”门内传来了隐隐的咳嗽声,伴着老态龙钟声。
走出了一个驼着背,满头花白的老头。
毒圣
“老爷爷,我的……”苏眠抿了抿嘴,望着虚弱地被汗浸透了背的容临,“我的哥哥旧伤复发,如今天色尚早,附近没有一处药房开门,只能麻烦您了。”
老头子摸了摸胡须,打量着面前这一对小年轻,笑眯眯道,“老朽不过是一介庸医,只会治些跌打损伤的小病小痛,你这兵器利刃所伤,老夫可治不了啊。”老头子边说边摇了摇头。
“老头子,你还和这小丫头片子絮叨啥,趁早赶了出去才是。”门内,有一老婆子捂着嘴,伴随着隐隐的咳嗽声。
“老爷爷,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既能一眼就瞧出了容临的伤不是普通的兵器所制,那毕然是个绝世高人。
苏眠眨巴着眼睛求救道,她分明已经嗅到了院子中铺满的中药味,哪里能罢休。
“老奶奶,您怎么出来啦?”苏眠瞪大了眼睛,张望着院门后面。
老爷爷明显一怔,挠着头苦哈哈着脸说道,“老婆子……”
结果一回头,哪里有老伴的身影,倒是院子门大开,那个小姑娘拽着她的哥哥走了进去。
“你这个精灵鬼。”老爷爷吹胡子瞪眼,气得跺了跺脚,连忙拄着拐杖追了过去。
苏眠眨着眼睛,朝他吐了吐舌,顺带关上了院门。
院子里种满了奇珍异草,凑近了便能闻到一股异香。苏眠瞧着其中一张像是阳光下天真的小孩笑脸,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
谁知,被老爷爷大吼了一声,“站在那不许动。”
然后上前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种的草药,咬紧了后槽牙。
就说陌生人敲门不能随便开吧,如今竟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老爷子瞧着面前的苏眠与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的容临,两人穿着不菲,眉眼中透着股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孩。
“这可不能碰。此乃天下第一毒草九品红,闻之便能出现幻觉,若是碰上一碰少则伤口溃烂,多则断手断脚。寻常人可养活不了,偏被我老头子给养活了。”老头子说的云淡风轻,倒是叫苏眠吓得小脸一白,连忙躲到了老头子的身后。
她瞧着面前的几间草屋破破烂烂的,本以为是个藏在巷子里的寻常郎中,没想到京城中竟隐藏着这等绝世高手,还是个一等一的用毒高手。
娘亲先前曾说过,天下至尊便是毒圣了,能调制百毒又懂得解药之法。只是这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寻找到他,只是一直无缘见到他的真面目。
听说毒圣是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哥,又听说是个天生媚骨的美娘子,众说纷纭。
难道,苏眠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穿着破破烂烂,其貌不扬的老头子,竟是那个神秘的毒圣?
“小孩,你这般看着老头子我作甚?”老头子被苏眠瞧着,只觉得后背一凉,默默退后了两步。
苏眠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下一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爷,还请您救救我哥哥吧,不然我就一直长跪不起。”
苏眠的小脸隐隐有了几分发白,也不知是因为院中的草药是否与自己体内的碧血相克,还是……
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小丫头倒是机警地狠,也罢,就当是我还了你娘的一个恩情罢。”
果真是高人,苏眠就知道自己没有押错宝。面前这个老头子,居然只匆匆一瞥便认出了自己体内的碧血,还有她的娘亲。
“只是你这哥哥毒已入了骨髓,想来便是神医在世也没办法了。先说好,我可只能治好他的外伤哦。”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容临拖进了自己屋中。
“你这个糟老头子,都和你说了今日你来做饭,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老婆子见迟迟不见到自家的糟老头子,连忙拿着菜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苏眠望着那老婆子的半张脸早已溃烂不堪,只剩下半张风韵犹存的脸,瞧着十分的恐怖阴森,但却能从那半张完好的脸上瞧出她曾经也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老婆子的眼光十分犀利,在瞧着苏眠的时候不免怔了怔,脸上似乎带了些怀念与悲痛,快的苏眠根本都捕捉不到。
苏眠恭敬地垂了手笑道,“老奶奶好。”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恨不得扬上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