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灵抬起眼来,明亮的眸光里满是笑意,“好,奴婢今晚就回去做,只是……”
“只是什么?”李研看向她道。
宋楚灵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奴婢想给那香胰子里面放些草药,王爷睡前用它净手的话,会有安神的作用,可以吗?”
李研颔首。
宋楚灵唇角扬起一丝微笑,“那奴婢需要去太医院取药,王爷可以下令让奴婢外出吗?”
李研温笑地撩起她颊边发梢,帮她轻轻挂在耳后,道:“不必,你要什么草药,唤膳房的宫人去拿便是。”
说完,他似是不放心般,又补了一句,“乖,不要乱跑。”
宋楚灵没料到李研可以这般油盐不进, 只是因为忧心她安危,便将她牢牢得关在这宁寿宫中,半步都不肯让她迈出。
不过好在今日连修来主动送上门来, 她已经将需要查的事基本交代完了, 连修做事不用她费心,应当不过几日便能有结果, 但愿这几日李砚没工夫理她。
夜里,宋楚灵回到住处便开始给李研绣香囊,针线都是晚膳前宫人从尚功局取来的。
宋楚灵之前在给连修绣香囊时, 虽然用的是最寻常的针线布料, 可那手艺却是顶好的, 要知道当初老太后身上的绣品, 大多都出自师父之手。
可如今,面前可都是最好的丝线与布料,她却只能故意绣得歪七扭八, 怎么蹩脚怎么来, 为了彻底绝了李研的怀疑, 将这么多好东西平白糟蹋。
灯光下宋楚灵正在低头绣着香囊,窗户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有人在外面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
宋楚灵停下手中动作,朝窗户看去, 犹豫外面天色已是黑透, 看不出来是风还是当真有人动手推了她的窗户。
宋楚灵屏气凝神, 细细去听。
然很快, 便传来了两声极轻的叩门声。
宋楚灵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门外之人的身份, 因为寻常宫人来找她,不可能用这么轻的声音来叩门的, 且在叩门之后,肯定还要出声唤她。
更何况,宁寿宫里的人可不会先去动她窗户,见推不开才来敲门。
宋楚灵叹了口气,可真是天不遂人愿,怕什么便来什么。
门外的李研,在轻叩门之后,听到里面不仅没有任何动静,且还立即熄了灯,他英朗的眉宇瞬间蹙起,直接扬手再次叩门,这次的声音要比之前重了不少。
“别给我装睡,我看见屋里亮灯了。”
夜里静谧,李砚低沉的声音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宋楚灵无奈起身,上前将门打开。
屋外皎洁的月色从李砚身后照来,将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月白色光晕,将他英朗的脸颊勾勒的更加立体,那双剑眉星目,犹如画中美男一般,极为赏心悦目。
只这神色,有些过于阴沉了。
宋楚灵侧过身,将门口的位置让开,李砚阴恻恻地径直朝里面走来,进来后他直接坐在桌旁,拿出火折子将灯重新点燃。
宋楚灵目光带着几分警惕地在院中扫了一圈,这才轻轻将门合上,回到屋中直接在了李砚对面。
“我以为你胆子当真上天了,不怕被人瞧见呢。”李砚似笑非笑的话语中,尽是嘲讽。
宋楚灵拿起桌上绣品,神色无异地继续绣着,“奴婢是在为殿下思量呢,如果让人看到殿下深更半夜,在宁寿宫下钥的情况下,还能出现在奴婢房门口,怕是会引人猜忌,对殿下日后之路有阻碍。”
李砚冷笑一声,像是在找茬一样,又对宋楚灵道:“见了我,也不知行礼?”
“行礼?”宋楚灵淡淡抬起眼皮,望他一眼,道:“我以为殿下不在乎礼数呢。”
李砚自是听出了宋楚灵话里有话,暗讽是他先失了礼数,大半夜闯入她房中的。
“你这张嘴,比那胡椒还呛人。”
李砚也不是真的想让她规矩行礼,毕竟就算她表面装得再是恭敬,那心里也指不定会骂出什么难听话来。
见她只是唇角微勾,并没有回话,一心都在那针线上,李砚忽地也跟着默了声,就这样注视着摇曳的橙光下,那张令他不悦,却又莫名不愿移开视线的面容。
许久后,宋楚灵终是将手中针线搁下,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
李砚进屋半晌,的确唇畔有些发干,这宋楚灵也不算全然无良心,还是知道倒杯水来招待他的。
李砚刚将手臂抬起,还未移到桌面上,便见宋楚灵将水倒完,直接拿起水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待喝完半杯,她将水杯放回了原处,随后重新拿起针线,继续绣香囊。
她动作极其流畅自然,甚至全程都没有看对面一眼,仿佛这屋中只有她一人似的。
李砚唇角微抽,那悬在半空的手臂到底是没有收回去,他带着几分愠色,直接拿起宋楚灵方才喝过的那个水杯,将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待他将空了的杯盏放回桌上,才觉出唇齿间似有一股清甜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你这水里放了什么?”李砚脱口而出。
“这水里没有放东西啊。”宋楚灵眉心轻蹙,带着几分诧异地朝那杯盏看去。
李砚也跟着蹙眉,他抬手又倒一杯,这一次他饮得极慢,细细品味那水里的味道,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味道淡了许多,不由奇怪道:“方才分明是有股甜香的……”
听至此,宋楚灵恍然想起了什么,她轻笑了一下,“可是淡淡的桂花与蜂蜜的味道?”
李砚抬眼,“对,是这种味道,可是为何又好像没有了……”
宋楚灵垂眸,继续绣起香囊,“那是我的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