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蹲得腿都麻了,就推推他:“先起来,我腿都要蹲断了。”
喻即安哦了声,低眉垂眼地伸手把她拉起来。
梁满这才看清他的脸,憔悴的,浮动着许多无奈,是那种有心无力的难过和懊悔。
她叹口气,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跟病人做朋友了。”
他太容易被情绪影响了,越是亲近熟悉,越是有感情,对方一旦有事,他就会陷入情绪低谷,无形中自己为难自己。
他大师兄确诊鼻咽癌时他就这样,现在冯教授病情复发他也这样。
这些负面情绪就像蘸了盐水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打在他身上心里,打出深深的烙印,伤疤永远都不会好,日后只要一想起,就会觉得痛苦。
不和患者做朋友,等同于远离让你受伤的源头。
但是这种事永远无法避免,人相处得多了,总归会有情分,所以喻即安会说,有些患者在这边治了好多年了,突然有一次没按时来复诊,打电话去问,才知道对方已经过世,他也会觉得难受。
梁满突然问:“为什么不喜欢麦子?”
喻即安一愣,眼神变得有点茫然,怎么好好的突然说猫?
他这模样看起来简直是可怜弱小又无助,梁满失笑,问道:“等你有时间,聊聊吗?”
喻即安闻言,眼睛一颤。
她刚来的时候也说和他聊聊。
但那个聊聊是聊和冯教授有关的事,现在这个聊聊,是聊他们俩之间的事。
喻即安抿住嘴唇,用力地点点头。
梁满见他模样乖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的眼睛忽然又开始出现水光,“阿满,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都不敢去找她,生怕被她打出来,再附赠一句你这么不听话我讨厌你你赶紧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梁满真是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喻即安这么容易哭。
她威胁道:“不准哭,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哭包!”
喻即安的眼睛立刻眨了几下,把那点水光都眨没了,看上去一脸无辜。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梁满,试探着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回荔憬花园住啊?我……你那边门的密码是不是换了?”
梁满闻言要笑不笑地扫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试图入室盗窃了?”
“……我没有。”他抿着嘴巴否认。
梁满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你干嘛跑去开我的门?”
喻即安下意识就想搪塞过去,但想到这次他们吵架的主要原因,一时又怂了。
只好老实交代:“我想去看看……你在不在家,还要不要我。”
他耳根都红了,看上去有些窘迫,梁满见状忍不住叹口气:“这些到时候再说,你先去洗把脸,整理一下,然后……我方便去看看冯教授吗?”
“……可以,可以的,老师现在应该醒了。”喻即安回过神,忙连连点头。
从地上捡起的听诊器被他塞回口袋,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楼梯间。
喻即安把梁满带到办公室,让她坐着等一会儿,他马上就来。
梁满忙嘱咐他:“你头发梳一梳,胡子别忘了刮一下。”
喻即安点头应好,眨眨眼睛,抿着的嘴角弯了弯。
“待会我要检查的啊。”梁满怕他敷衍,再三强调。
喻即安继续点头,保证:“我一定都刮干净。”
旁边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唐莉和刘雪霏见状,对视一眼,都有点憋不住笑。
喻师兄在嫂子面前怎么这么乖!
—————
这是刘雪霏第一次见到梁满,这个她喻师兄经常挂在嘴边的女朋友。
前些天听说他们吵架了,师兄的心情就很不好,总是皱着眉,像个随时要被点着的炮仗一样。
唐莉和姜伍还给他出主意,怎么哄女朋友,让她消气。
不过后来听唐莉说,半个多月了,还没和好呢,当时刘雪霏心里还嘀咕,喻师兄这女朋友脾气可真够大的。
可是今天一看,也还好啊,笑眯眯的,长得漂亮,看上去人也和气。
反而喻师兄的样子更让她好奇,这么乖这么老实的吗?不会他们家大事小事都是嫂子做主吧?有意思,嘻嘻。
刘雪霏还在好奇,唐莉倒是跟梁满聊起来了。
她问梁满:“我听师兄说你国庆出去玩了,去了哪里啊?”
“去了苏州。”梁满笑道,“陪我爸妈去玩玩。”
“热门旅游城市啊,人肯定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