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拉氏眉眼含笑,仿若捡到了宝:“额娘就知道,我儿是个有福的。这不?虽晚出生了那么几年,被侧室生的小奴才抢了爵位。但那没福的作死被夺爵,该我儿的还是我儿的。”
“皇上赐婚,都道我儿嫡子配庶女还得高高兴兴谢恩,最是个有苦都不敢往出说的。可怎么着?那姑娘出身虽不显,却是个有真能耐的。啧啧,满京城遍数,有几个这般得太皇太后、太后跟皇上看重的呀?”
啊这……
您前几日又哭又嚎,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她身边的老嬷嬷腹诽,面上却笑成朵怒放的秋菊:“嘿嘿,这就是有福之人不用忙了。福晋福泽深厚,自然事事如意。”
“你这老货就是嘴巴精乖。不过说起有福,我这未来儿媳才真真首屈一指。亏得皇上慧眼,给咱们阿灵阿定了这么个妙人儿。”
万般夸奖之间,巴雅拉氏还细瞧了瞧黄历。
越发觉得六月六是个百无禁忌的黄道吉日,顺顺溜溜的听着便好。赶着圣驾巡幸塞外前把婚事给办了,儿子儿媳还能一道随驾。
青山碧水,心旷神怡的。初初成婚蜜里调油的小两口,一准就传出喜讯了。
想想白嫩嫩、虎头虎脑的小孙子,巴雅拉氏就好一阵心头火热。赶紧着人往门口守着,等儿子回来就跟他商量大婚事宜。
其实日思夜想,但前有未婚妻喝止,后又怕太急切了惹额娘对未婚妻不满的阿灵阿瞬间红脸:“儿子自然是想早点将福晋娶回来孝,孝敬额娘的。前头在宫中还,还跟二姑娘提了嘴。”
“哦?那她怎说?”
巴雅拉氏目光炯炯,却绝不承认自己八卦。只关心儿子,对,关心儿子,所以格外在乎准儿媳反应,想从中略微了解她性格。
她当时可以说又气又急。
阿灵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到底在额娘的反复追问下坦白了。
巴雅拉氏笑,心中最后那点子担忧都没了。只笑瞪了儿子一眼:“你啊,跟你阿玛一样,惯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不会转弯的。亏得淑宁不嫌弃,还肯给你煮馄饨。”
“额娘……”
“好了好了,额娘知了。这就往乌雅家下帖子,明儿就请亲家母一道议婚期。聘礼多给些,诚意足足的。相信便是仓促了点儿,亲家也能理解我这孤老婆子盼孙心切。”
聘礼与嫁妆,自古都是女儿家的体面。
一则表示着夫家重视,一则是女儿家的底气。
因家中兄弟众多,妯娌之间攀比成风。阿灵阿有意无意的,也听了不少去,算是略懂。
听额娘说起聘礼,又想到岳父威武只五品,未婚妻又是个侧出。嫁妆上难免简薄,少不得因此被几个嫂嫂轻瞧。颇有积蓄的阿大人匆匆回房,翻腾出来所有积蓄。
翌日,趁着往永和宫提膳的机会,就把厚厚一沓银票塞给未婚妻。
淑宁愣,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阿灵阿脸上通红,极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把巴雅拉氏迫不及待迎娶儿媳妇,已经巴巴往乌雅府商量婚期的事儿说了。
“所以,你额娘为表诚意多多给聘礼,你怕我嫁妆少了被奚落巴巴过来送银票?”
那么厚厚一沓子,便全是百两面额的,也有数千两之多吧!
答案是两万两。
自从法喀承了爵后,巴雅拉氏便在府中月银外,每年给儿子再补贴个两三千两。是为一等公的俸银七百,加上禄米、贡缎等等有形无形的待遇。
他当差后还有俸禄,赏赐等,全归自己收着。
数年下来,积少成多,竟有了两万余。如今,连同某人的滚烫真心,都被捧在淑宁面前啦。
……
礼物
几乎所有积蓄奉上,就为了给她置办份体面嫁妆。日后在偌大钮祜禄府,不至于因此在诸妯娌面前抬不起头么?
淑宁笑,笑着笑着便泪眼朦胧。
可把阿灵阿给急得:“二姑娘,好好的你怎么还哭了?是不是咱这莽汉又想当然地一通傻忙活,气着你了?你也知道的,此前我一直被额娘拘着,专心立业。好大年纪未许婚嫁,身边连个年轻点的丫鬟都没,实在不懂你们姑娘家的心思。”
“若有什么不当之处,你说,我改成不成?”
可莫再哭。
梨花带雨的,瞧着就叫他心疼得慌。亏得还有那么一丝清明,没当着四阿哥与厨下这些人的面儿,孟浪地把人搂在怀里好生安慰。
嗯嗯。
淑宁含泪点头,还是好感动。
不禁想起头一遭做梦时,那些个关于她们婚事的曾经。
梦中,这人也是唯恐她在嫁妆上落了下乘,巴巴送上了全部积蓄。梦中的她却不过,所以收了。并用这笔钱跟自己的积蓄、公中的贴补等,置办了份儿比几位妯娌还犹有过之的嫁妆。
没想到,不但没达到预期效果,还适得其反。
原就瞧不上她小门小户的妯娌们深感被下了面子,没少指桑骂槐。说她瘦驴拉硬屎,搬空了娘家给自己做嫁。
婆婆更气她狐媚,未等大婚便生生勾了男人的魂儿。为此几度欲赐妾,还是儿子们一个接一个出生,才终于让老太太和缓了态度。
有此前例在,淑宁再如何感动,心动,接银票的小手也不敢妄动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