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热爱这片土地,也想要保护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他不明白,这两者为什么有一天就成了矛盾。
这某种程度上成了赤睦大汗想要与北昭谈和的原因,他认为北昭的书籍可以开化子民的思想,让他们除了草原之外,还可以看见别的东西。
最终他留下了这个孩子,把他送到了大伽正那里养着。
司绒小时候曾问起“阿勒为什么不能回家?”“阿勒可以回来吗?我又看见他一个人在跑马”,阿爹就会沉默下来,阿娘会背身去垂泪。
一两次后,她就不再问了,她会和句桑一起,偷偷找阿勒玩,可惜阿勒确实很让人头疼,他叛逆又不驯,扎着一头卷卷的小辫子日日在外野跑马,一手铁镖出神入化,连狼都不惹他。
他说他血里带风,总要离开这片有边界的地方,去无边无际的地方闯一闯,后来他真的走了,一步步成了现在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王。
书房里没有点香,窗下有一小筐她摇下来的桂花,风露成霏。
封暄把那信放在桌上,用镇纸压着,没急着拆,司绒的声音浸在桂花香里,柔柔地送进了他耳朵。
末了,她点点信纸:“此前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和阿勒有关的事情,这次,是他想要和你说话,他说北昭与阿悍尔止戈向和,你与他模棱两可的试探也可以结束了。”
封暄拿起镇纸,打开前司绒又握住了他的手指,有些难以启齿:“你可能会看到一些比较放肆的话。”
信纸展开。他挑起眉。
这哪里是“比较放肆”,字里藏的刀,连锋芒都不敛了。
他在看信,司绒在一旁就着他刚才的杯子喝了口茶,顿时被苦得肝胆都要往外呕。
“你别喝这个。”封暄唤九山上一壶蜜枣茶,她刚小日子完,喝这个正好。
等九山上了茶出去,他也把信看得差不多了。
很简单,阿勒的意思就是把“打”变成“玩”。
北昭只把海贸做到蓝凌岛和南边几座岛国上,他可以在赤海、乌溟海中间给北昭的商船开一条航道,把生意往外扩,有他的人保驾护航,除开天险,其他都不用担心。
对于北昭能得到的利益,阿勒在信上给了个保守的数字,封暄说:“是如今市舶之利的十倍。”
看封暄正在思考,司绒端着蜜枣茶喝,提醒了他一句:“阿勒是个坏蛋,他没有任何道德可讲,更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格外优待。就算他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我也要提醒你,和他做生意,很危险。”
你也是个坏东西。
封暄睨了她一眼,把信投进小火炉烧了:“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安心,他的野心不加掩饰,值得一试。”
“嗯……”司绒把茶都喝完了,“我只是不想你日后吃了亏,算到我头上。”
“是吗?”
“是。”
封暄一手拿高了她的杯子,一手把她拉到腿上:“逗我,惹我,好玩吗?踩在我的情绪上蹦,好玩吗?”
司绒严肃,拒不承认:“一点都不好玩,我没有。”
她露出来的颈项洁白,从耳垂往下,延出一道流畅柔美的弧度,他看着她的颈项,就想到夜里的春戏,但他面上没有半分显露,只把手指搭上了她的腰。
司绒丝毫没有察觉危险正在逼近,她提醒封暄:“他还想借你的兵,你的尖刀,他在帝弓湾一战看到了他们,他的条件之一是要借尖刀一用。”
封暄勾着她的腰带往前拉:“只要他出得起价,可以。”
封暄一定会坐地起价,这点司绒毫不怀疑。
“我可以戴那对耳环了吗?”
“孤送的不喜欢?”
“不是。”
“不行,只能戴孤的,”他对她露出了点愉悦的笑意,解开了她的腰带,诱|哄似的说,“来。”
马车上的可怕容纳感和冲击感瞬间回溯,司绒脸色唰地发白:“不能再这样了。”
封暄扣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跑得了。
怎么跑得了呢,她整个人都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唇舌是软的,吻里却有力道,他蛮横地夺取司绒的气息,要让她所有感官被放大,然后,清晰地感知他,眼睁睁地看着他。
她被桂花味儿浸得甜透了。
也在这书房里被封暄吃了好几回,桂花味点儿都不剩。
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她被迫和明黄的奏折面对面,在肃穆庄严的颜色下,汗湿了后心。
一桌子的书卷被撞得颤颤不稳,一摞摞堆高的奏折中间晃出了波浪似的线条,最终骤然斜倒,跌下了桌,散落一地无人理。
书桌冰凉,皮肤滚烫。
刀柄上的猫眼石不会动,但它窥到了这一场春戏。
作者有话说:
高瑜的这把刀,指路,司绒送给太子殿下一只王八,送了高瑜一把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