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2/2)

罕有的,随着这雷法的修持,楚维阳长久以来苍白的脸色上,竟愈见展露出了些许印证着血色的红润来。

再看去时,随着这样双臂骨相的滋养,渐渐地,那雷霆的意蕴回返,朝着椎骨处凝聚而去,那内里以太阴雷篆开辟成的雷池之中,一滴,一滴,一滴,渐次有恍若铅汞一般晦暗却又粘稠的雷浆凝练,蕴养于雷池之中,于暴虐与毁灭之中,见得安稳祥和。

而与此同时,灵台上空,诸法映照于《尸解炼形图》中,再看去是,那巍峨蟾宫之内,端坐在玄龟法台之上的楚维阳,手中的钓竿,那丝线竟变成了银白的颜色,而深深垂入那口寒潭之中的钓钩,更是变化成了玄色,恍若是雷霆悬而未决,显照出真正锐利的寒光!

这是第一次,楚维阳得以有这样顺畅的方式,完整的修持得了一部陌生的功诀。

昔日里,哪怕是掌握演灵咒,掌握蚀心符咒的时候,都远没有今日里这般流畅。

可他不觉得是自己于此道有甚么高邈的才情。

楚维阳深刻的明白,这一切尽都是曾经苦难的经历于岁月光阴的洗炼之后给予自己的馈赠。

这是另一个层面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也正因着这一点,原地里,楚维阳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倒也不是自矜,而是在这一刻忽地产生了一个极朴实的念头——

许是他真个是甚么天生的元门根苗,合该是这样意蕴蛮霸的魔修!

电闪旌旗日月高

伴随着太阴雷炁在雷池之中沉积,伴随着太阴雷炁在双臂的部分骨相之中开始流淌与徜徉。

切实地,一种踏实的安宁感觉从楚维阳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至于此时,他方才真正的掌握了与筑基这一境界所相匹配的攻伐之术。

而随着楚维阳对于雷法的修持愈见火候,椎骨雷池与骨相雷篆的架构开始真正稳定下来之后,楚维阳便不再以掌心牵引着诸煞交击了。

一切演化尽都在骨相之中完成,楚维阳所需要做的,便是长久的吐纳、炼化着煞气,以不断凝练的太阴雷浆沉积入雷池之中,以此来稳固住雷法的根基与进境。

进而,因着这样水磨工夫的蕴养,倏忽间,便已经是许久时间过去,远比楚维阳修持雷法的过程还要漫长的时间过去。

至于如今的境界,楚维阳方才真切的发觉,错非是真正成规模的无上宝地,否则长久的法力打熬与蕴养,方才是修行过程之中最为消磨时间的。

而随着楚维阳这般恐怖的吐纳,等他再从趺坐入定的状态之中抽出心神来观瞧的时候,偌大的地宫之中,尽都是煞池那清澈的水光在朝着四壁映照。

伴随着楚维阳堪称是鲸吞一般的海量煞炁汲取,原本蕴养在池中的煞浆,几乎被楚维阳又复返淬炼成了河水本身,内里长久蕴藏的诸煞尽都被汲取一空。

紧接着,楚维阳又稍稍端看了一会儿,方才真个见到了诸煞气再度被地下水网搬运而至,复又在法阵的熔炼下,一点点于池中凝练成煞浆。

兀自感应着,楚维阳遂已有所判断,岛上的水火煞气还算是充盈的,但是诸修所祭起的血焰法力,较之还是孱弱了些。

许是人手再多上一些,才真正能够被称之为浑厚,可以持续地为楚维阳提供炼法所需。

要知道,这一阵的蕴养过程之中,楚维阳甚至未曾开始关于法力的凝炼,若是诸法在同一时间兼具而修持,只怕水池中会一点儿煞气都不剩。

需要更多的血煞道修士!

一念及此,楚维阳的思绪便不得不因之而思量到了裴文礼的身上。

这是楚维阳目前所能够知晓的,唯一一处血煞道修士的来源。

裴文礼带着人已经离岛去数日之久了,依照上一次的脚程论算,想来也正该到了他们回返而来的时候。

正当楚维阳思量至此的时候,忽地,在他那磅礴神念的感应下,远远地,磅礴的大海上,起初时有微茫的一个黑点涌现,紧接着,接连五道黑点于外海上一字排开,等近些时再看去,那分明是一艘艘满载着血煞道修士的法舟。

立身在的舟头的,是以裴文礼为首的一众灵浮岛血煞道修士,而在他们的身后,偌大的船舱之中,尽都是些面黄肌瘦,乃至于近乎衣不蔽体的陌生面孔。

细细数来,足二百七十三人之数。

再料想到昔日里裴文礼曾经言说过的情况,楚维阳便也深知,他是真真尽到了心力,眼前这一众人,远远不止是六到七成。

无端的,一股欢喜情绪便从楚维阳的心神之中油然而生。

而在灵浮岛那隐逸而磅礴的法阵加持下,楚维阳的神念复又从法舟之中不着痕迹的轻轻扫过之后,原地里,楚维阳的身形不再停滞于地宫之中,倏忽间一道碧蓝灵光显照,裹挟着楚维阳的身形,便直往海滩处飞遁而去。

下一瞬,一片细密的砂砾之上,不等灵光落下,楚维阳的身形便从中显照出来,脚踏着那灵光化作的长河,凌空而立间,不等一众法舟朝着灵浮岛靠拢而来,楚维阳磅礴的气机威压便显照出来,几若排山倒海一样的声势便朝着众人镇压而去。

恍若是有无形无相的磅礴大雨自四面八方倏忽间洒落,而在即将落下来的闪瞬间,陡然间又自半悬空中凝练成几道锐利的杀念,隔空笼罩着法舟之上的某一处。

悬而不绝,引而不发。

若剑气长河一般浩渺,若太阴雷霆一样爆裂。

下一瞬,楚维阳那喑哑且幽冷的声音便在滔滔海浪声中回响开来。

“好歹也是筑基境界修士,这般藏匿在人群中鬼鬼祟祟,阴谋算计一众炼气期的修士,未免也太没面皮了些罢?”

话音落下时,不等楚维阳的气机再有所变化,原地里,那一叶法舟之中,倏忽间有一道赤色灵光冲霄而起,未及楚维阳所凝练的无形无相的杀念合拢一处,那灵光便自间隙之中挣脱出身来。

紧接着,灵光高高的悬照起来,再看去时,遂有一位身披宽大道袍的女修自灵光中走出,几若是踏着赤焰一般,凌空而立,远远地,像是在俯瞰着楚维阳,不等开口时,手腕再一翻,遂晃着一面杏黄幡旗,气机紧锁在楚维阳这里。

端看着气势,颇有几分反客为主的味道。

原地里,楚维阳咧了咧嘴,似是想要笑,又未曾将笑容真个展露出来。

只一眼,此獠的跟脚就教楚维阳瞧得了个真切,血煞道修士,筑基境界初期修为,疑似地师一脉的法器。

于是,几乎笃定一般,楚维阳开口问道。

“火鳞岛修士?”

他甚至不曾想过要称呼她为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