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地,灵浮岛诸修已经押着那一众火鳞岛矿工往回返了。
此时间,火鳞岛上,楚维阳立身在孤峰顶,拄着杏黄幡旗,眉心处不时间有幽光闪逝,看向此时间岛上灵光连绵起伏的矿脉,然后在某几个瞬间,楚维阳又摇晃起幡旗,将一道道戊己篆纹打入群山之中。
也正是此时,远远地,两道破空由远及近抵至。
人影还未显照出来,那凶戾的声音便已经响彻天穹。
“好贼子!便是你,毁我火鳞岛基业!”
闻听得此言,楚维阳眉心处幽光倏忽间消隐,一翻手时,那幡旗也化作灵光隐没在了袖袍之中。
原地里,只有那喑哑的声音回响在孤峰顶。
“对!就是贫道毁了你们基业!不止如此!贫道还杀了你们大哥,又杀了你们幺妹!两位不去逃命,又是谁给你们的底气到贫道面前来跳脚?嗯——?说话——!”
咒降死生道阻长
轰——!
几乎就在楚维阳声音落下的闪瞬,那含混着楚维阳浑厚法力的怒音便响彻在天穹上空。
那煌煌怒音轰隆作响,霎时间,几若是雷霆交击一般。
不!
就是真正的雷霆交击!
浩渺的层云之中,霎时间,一道不知道悬而未决多久时间的太阴雷霆,终于在漫长的酝酿之中,轰然坠落!
此雷诸炁所生,故直追诸炁变化之所在。
此时间,漫空中气机变化最甚的,却并非是楚维阳这里。
而是那破空而至的两道遁光!
电光石火之间,当那晦暗的雷霆明白自楚维阳的眼前轰然炸裂开来的时候,一片明光垂落的大幕后面,是接连两道略显痛苦的声音传出。
隐隐约约之中,楚维阳更能够听到宝器的哀鸣声。
显然,刚刚这满蕴袭杀的一击,教他们以宝器抵去大半。
可惜,这里不是灵浮岛,未有五色土祭坛在,未有诸般妙法的加持,能在云中蕴养一道雷霆,已然是楚维阳的极限所在。
但显然,自晋升入筑基境界之后,接连的斗法,已经教楚维阳蕴养出来坚实的心气儿,将心神之中对于筑基境界修士那最后一点的神秘莫测的飘忽感觉抹去了。
况且,楚维阳立身在此地,本也有等待着他们两人回返的意思。
毕竟对于楚维阳而言,亦有需要从他们身上探知清楚的事情。
早先时那地师女修的魂魄被楚维阳拘禁了去,可此人乃是火鳞岛上的老幺,说起来同是筑基境界修士,可除却地师手段之外,一身本事最是稀松平常,平日里火鳞岛暗地里的许多事情,都只教她知晓一个大略,从来不曾教她掌握细节。
因而,哪怕是得到了地师女修的魂魄真灵,洞见了记忆幻影,可是对于楚维阳而言,能够做的事情却少之甚少。
也是打了个时间差,隔空设坛,趁着这两人往外海深处,不知去见谁的时候,先施以雷霆手段,镇杀了那火鳞岛的“大当家”,可到底头一回隔空施法,力道上没个准数,生生用雷劈的此人魂飞魄散去,又更是甚么残魂妖脉都未曾收拢到。
可是楚维阳需得“找人”问个清楚,他们一行人是怎么着寻到此地来建火鳞岛的,他们发掘出了矿石,又是去外海送给的谁,换来的妖脉,这些人将火鳞岛鼎力于此,是否还有别的安排……
不想明白这些,楚维阳心中无法安宁。
也正因此,不知是不是楚维阳长久以来修持太阴雷法的缘故,这般念头升起之后,便在自己的心神之中愈演愈烈,此时间几乎无穷的躁意再也无法遏制,且急且怒之间,几乎就在那惨叫声传出的瞬间,楚维阳蹈空步虚而起。
唰——!
一道碧蓝灵光破空而去。
不等那两道遁光袭杀而至,楚维阳反而直面迎着两人凌空而立,杨起手来的闪瞬间,几若是昔日里道城城头的复刻,一十八道乌色箭矢从他袖袍之中甩出,各分九数,将两道遁光环绕住。
只是如今再看去时,那化作乌色箭矢的蚀心符咒,却与往昔时大有不同。
至少,远没有昔日里楚维阳在城头上所施展的那般轻巧,连带着,符咒本身的气机,也不似最初时那样的圆融与晦涩。
符咒本身在破空而去的时候,其上的气机就显得飘忽且不稳定,不时间,更有着晦暗的明光显照,某一闪瞬间的惊鸿一瞥看去时,每一枚蚀心符咒的正中间,都被楚维阳以符咒秘法镶嵌进了半枚太阴雷篆。
蚀心符咒化作箭矢,是楚维阳早就打下的底子。
镶嵌太阴雷篆的秘法,是楚维阳自《丹韵五煞符经咒》中所通悟。
连太阴雷篆和符咒的镶嵌本身,都是楚维阳近日里修持雷法过程中的更进一步收获。
诚然,那并不圆融的气机,意味着楚维阳在完善此道的过程之中还有极漫长的路要走,但是一旦当楚维阳打通了云霁经与太阴雷法的通路,一旦可以用水相毒煞法力承载太阴雷霆,将会意味着在暴虐的同时,楚维阳也开始逐渐掌握于雷法精巧的那面。
哪怕只是如今这样的成果,也已经意味着楚维阳驻足在了这条路上,并且在一步步坚实的走着。
轰!
连绵的细密雷霆此起彼伏的响彻着。
未曾有最初时的暴虐,可那连绵不竭的意蕴本身,便意味着某种足够教人窒息的恐怖节奏。
盖因为在楚维阳这里,乌色箭矢的祭起,从来就未曾有定数可言。
他可是在内里掺杂了剑气长河的意蕴!
几乎在第一道雷鸣声响彻的闪瞬,楚维阳的袖袍之中,便是接连不断闪烁着晦暗明光的箭矢几若乌色长河一般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