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憋着坏想要坑人呢。
偏生,就像是玉蛇化形时那学贯百家的自然大美一样,凡玉蛇随着楚维阳所见的,不少尽都是那善于心智谋算的灵醒修士,更不要说还有于此道之中远胜于彼辈的楚维阳。
于这一点上而言,玉蛇大抵也算是无师自通的。
而这一刻,宫纨竹自然不知晓自己可能要跌进甚么坑里去,更相反,她以一种甚为羡慕的目光看向了玉蛇,感受到玉蛇那分明有所进益,但仍旧未曾丹开一窍的修为气机。
要知道,刚刚楚维阳所熔炼的,可是半只脚跃进了神境真人级数气韵之中的凶兽牲畜的血元以及灵韵的混合!
这样的吞噬与炼化,都未曾能够使得这妖蛊玉蛇步入丹开一窍修为境界之中去。
是这玉蛇的血脉过分的高卓么?宫纨竹相信,便是再无上的妖脉,便是真龙真凤当面,这样的浑厚灵光洪流,也足够生生轰开丹中一窍了。
那么便仅只有一个答案可言。
诚是道与法的过分高卓无上,才能够使得每一层修为境界的进境,需得这样浑厚到有些过分的底蕴来填补!
而也似是在这顷刻间感应到了宫纨竹所思所想的心绪,楚维阳一边漫不经心的继续拂过那些起起伏伏的自然美好的弧线轮廓,一边扬手将玉蛇重新召回了袖袍之中。
“完整的真形符阵是浑一而成的,而在这样的浑一真形符阵之中,金丹道果便是真形符阵,在二者互通的前提之下,那符阵之中的九道自然蕴养而成的阵眼,便是亟待洞开的金丹九窍。
这是颠扑不破的金丹九转之至理。
当然,因为真形符阵,或者说这世上诸般符阵本就天然具备的特质,那浑一的无上真形符阵,可以依循着道法在根髓上的修持有所不同,而以拼接与嵌合的方式,分成诸法相在其中,自然而然,那符阵的阵眼本身,也相继随之而均分与割裂。
但在道法的意蕴里面,不可完全的超出金丹巅峰境界的概念,这样沾染着神境真人级数的血元与灵韵调和而成的宝丹,便是填入一道法相之中一道阵眼里的‘镇物’。
贫道这玉蛇蕴养颇耗了许多心血,所以符阵开水火两相回旋而成太极,自然无上真形符阵之中,化成两道法相,自然而然,需得有着两枚这般的‘阵图’,才是真个洞开了金丹一窍。
当然,贫道对你更是寄予厚望,丫头,你若真个拜贫道为师,依循着贫道的为你描绘成的九炼血焰之灵的路,待你一朝洞入金丹境界时,无上真形符阵之中,当有汝之九道法相!
纨竹,那才是真真无上浑厚的底蕴!无上丰沛的道法!”
这顷刻间,仅只是听闻着楚维阳言说道这样的情形,仅只是随着那浑似是魔音灌耳一般的话,朝着那样的玄境稍稍思量去时,宫纨竹便已然悸动着不能自已。
而事实上,也正是在这宫纨竹的心绪起起伏伏的过程之中,楚维阳早已经将她性命之外的玄虚之心性根髓,紧紧地把握在了掌心之中。
一言喜,一言嗔,复又一言,亦喜亦嗔。
未曾教宫纨竹在向往着那样玄境的过程之中多有着怎么样的思量,楚维阳便再度开口问向宫纨竹。
“不过,纨竹,为师描绘了再如何的妙境,不能九炼血焰之灵,也尽都一切成空而已,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竟引得金丹修士来杀?”
白鹿山中烧雷火
原地里,几乎听得了楚维阳发问的顷刻间,这会儿心绪始终受到楚维阳的撩拨而随之变化息怒情绪的宫纨竹,遂也自然而然的骤然间展露出了愤恨的神情来。
“哼!是弟子千防万防,没防住家贼罢了!根由上是弟子将师尊的经篇奉送到宗门之中去之后,因为不止一人得以翻阅与参悟师尊所书真经妙法,也正因此,当弟子准备先一步着手,开始养炼本命王蛊的时候,这巫觋教诸脉之间的暗涌便骤然更为汹涌了起来。
巫蛊一脉认为此法的根髓在于那王蛊的养炼,想要将次经篇的传续之主体,掌握在巫觋一脉的天骄传人之中;而祭礼一脉的弟子之中,也有想着要取弟子而代之的人。
当然,也包括那祭礼与巫蛊两脉之外,意欲以掌握此经篇的方式,进而辖制祭礼和巫蛊两脉的,其中更以掌教一脉的法统传续心思最甚!
而除却这些之外,还有一部分……一部分师门的长老,从那誊抄的经篇神韵之外,从那血灵符箓的部分字里行间,像是瞧出了弟子的些许笔记的意蕴。
遂……遂长老以为,是弟子勾引了师尊,以色侍人,进而在誊抄之余,得到了真正远超经篇之外的真传,故而,想要在弟子真正与师尊定下师徒名分之前,拷问出真传之言……”
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的手一顿,进而在看向宫纨竹的时候,倒是笑得有些微妙了些。
“这么说,贫道倒诚是与你多言说了些经篇之外的真传,是不曾落成文字的九炼血焰之灵的高上妙法,汝那些长老长辈之类的猜度倒是成了真,可偏生贫道却不曾被你以色侍之呢,这样聊算下来,里外里只贫道一人亏了不成?”
闻言时,终归是没真个经过事儿,宫纨竹原本陡然间含煞的锐意面容,倏忽间复变得绯红起来,听得楚维阳故意顽笑似的说法,也只是拧动着身形不依,却终是未曾再说出甚么话来。
好一会儿,待得面颊上的热意渐渐地消散去了些,宫纨竹这才稍稍恢复了些面容上的锋锐意蕴,只是终归不像是刚刚时那样的愤恨与凶戾,平添了些宜喜宜嗔的风韵。
“自从弟子从山门回返了这正邪之争的最前线之后,类似的明枪暗箭层出不穷,始终未曾消减过,可不论如何,这是一宗里自家人的争锋,暗涌终归是暗涌,没法卷到明面上来翻成甚么风浪!
可是连弟子也万万没有想到,正逢着时局变动,小家贼竟引狼入室!弟子一时间也未曾防着这一手,本想着和依凭家中老祖所赠予护身的法旨来遁逃,万幸遇到了师尊,来解我之厄,这笔帐,待我回返前线驻地之后,再跟他们一一清算!”
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从善如流的轻轻颔首。
他本就没有替宫纨竹报仇雪恨的意思。
错非今日里楚维阳所见得,是金丹境界的大修士以横压一整个大境界的修为来欺人,否则楚维阳会否出面还是两说。
愈是在以衣钵传人的标准来看待宫纨竹,楚维阳便愈是希冀能够有足够多的考验来不断反复的从各个领域磨砺宫纨竹。
既然是属于宫纨竹的因果和腥风血雨,那么便合该由宫纨竹己身自己去闯。
事实上,这一刻宫纨竹所展露出来的坚毅与锐意,才是楚维阳真真觉得类己的善处。
而随着宫纨竹言说了所谓的“清算”之后,这番事情的讨论,便看似是即将要就此告一段落,可是也正在这一刻,浑似是想到了甚么一般,楚维阳忽地偏头又看了宫纨竹一眼,像是此刻才回味到了刚刚所言说的字里行间中的细节。
“对了,纨竹,你说时局变动?这正邪争锋之所在,又有着怎么样的时局变动?”
而也正是这般漫不经心的发问,宫纨竹反而颇诧异的看了楚维阳一眼。
“师尊不知道?”
“贫道为甚么要知道?”
“唔,弟子尚还以为,师尊正是知晓了这番变动,这才动身赶赴至正邪战场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