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楚维阳提及到世外之后,霎时间,便是一道真正的裂纹,贯穿了那灰镜的始终。
进而,当楚维阳看去时,随着那一道裂纹的展露,像是有着一方封禁的虚幻天地在宝瓶江的上空显照。
那汹涌的昏黄风暴之中,饶是此刻的楚维阳,都仅只能够看到一道朦胧模糊的轮廓,而在那一道轮廓之中,佛光、道法辉光、妖芒相继交替轮转着。
那种轮转本身,或许昔日时甚为相谐,彼此牵扯着能够得以平衡。
但是伴随着昏黄浊流朝着天地之间的灌涌,而今再看去时,那内里的平衡早已经被打破。
长久的时间里,佛光大盛,而道法的辉光不得不像是在彻底的化道,从灵性蜕化为一部分纯粹的道与法,如是恒常不易之间,方才艰难的与之相抗。
而那赤红的妖芒,则在其中摇摇欲坠,似是意欲将黯灭去。
混朦法,硃明华阳天界的混朦法传承。
“世……外……”
而也正此时,某种朦胧模糊的声音,透过裂痕,显照于人世。
真正若洪钟大吕也似的惊雷声音。
可是自始至终,楚维阳巍然不动。
道人甚至甚为平和的摇了摇头。
“和尚,汝这佛法,修行的却不到家,贫道曾见得佛家真修,汝差之远矣!”
“只是却不知,汝这佛法能渡世人,贫道的道法,能不能渡得了和尚你!”
一束血华贯镜天
楚维阳话音落下的顷刻间,在诸修被那一道灰镜裂缝之中所展露的气息震慑的刹那,道人那宽大的袖袍摇晃,霎时,便是无穷无尽的琅嬛篆纹在这一顷刻间显照。
至高层阶的琅嬛篆纹。
几乎霎时间,宗老的眼眸便陡然间变得明亮起来。
是他传给楚维阳的《煅真经》,但是而今看来,这一部琅嬛篆纹,宗老尚还仅只能够辨别出道法气韵来,但是内里所蕴藏的符箓篆纹的精要,却已经教宗老看不懂了。
那是篆纹过分的高邈与玄奥的缘故,但是某种同源而出道法的共鸣,还是教宗老有所向往。
进而,下一瞬时,当这些琅嬛篆纹之中显照出楚维阳毫无保留的天师道法的神韵的时候,霎时间,宗老的眼眸瞪大。
他昔年便已经洞见过楚维阳那须弥之力与堪舆之道相互配合着所显照而成的符阵,只是饶是连宗老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够看到须弥与堪舆二道相合,浑一而成的无上法!
借法天地乾坤!
霎时间,伴随着那如是繁盛的篆纹显照,早先时宗老虚虚横布在这灰镜周围悬空之中的无上堪舆封印符阵尽皆显照。
借天地之力,复以同源之地师法阵为根基,霎时间,当一切汹汹的天地乾坤之力被牵引着,以篆纹洪流裹挟着一道道无上符阵,在这一过程之中,径直在磋磨与兜转之中浑一。
霎时间再看去时,朦胧之中,深灰色的须弥风暴裹挟着紫金色的琅嬛篆纹,驾驭着一道道杏黄色的无上法阵,倏忽间,三色混成一体,化作了一道乾坤法炉,法炉满蕴灵光而极致虚幻。
任是谁都能够看到,伴随着这一座虚幻的三色乾坤法炉将整个灰镜尽皆囊括在其中,霎时间,先是真正紫金色的虚幻法焰也鼎炉之中汹汹燃烧起来。
而也正是伴随着那虚幻法焰的燃烧,霎时间,旁人尚且不觉,但是至少如宗老这样的修为境界,已经能够明晰的看到,有某些自从天变之后便在徜徉与天地之间的陌生灵韵与辉光,在这一过程之中,尽皆化成了那虚幻法焰的薪柴。
那是昏黄浊流。
一座乾坤法炉,一道虚无焰火,半数隔绝,半数烧成薪柴。
这不是封印,但却比任何封印都更能隔绝昏黄浊流对于灰镜的灌涌。
那才是内里那道本已然陨灭的佛光骤然间繁盛的因由所在。
而一旦这一切尽都变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后,早先时佛光所累积的些许微末优势,终会在之后的过程里,一点点地被消磨去。
一切似乎都要在这一过程之中,复返回归那原本的相互拉扯的战场之中去。
三元轮转撕扯而不休。
而也正在这一过程里,那一面灰镜之中,真正不可思议的磅礴神境的气焰显照,贯穿了并不阻拦这些的乾坤法炉,进而撼动了大片的天宇。
“这些……渡不了贫僧!”
闻言时,楚维阳的神情仍旧淡然。
“不着急,这还没开始呢。”
话音落下时,霎时间再看去时,便是那焰光蒸腾缭绕之中,倏忽间灌涌向了那道镜面上洞开的裂纹。
须弥之力与堪舆之力几乎在同一时间,从紫金辉光之中映照。
某种前所未有的,真正支离破碎的声音从灰镜的裂缝之中接连不休的响彻。
“你——”
那飘忽而朦胧的魂音似是在这一刻因着变故本身而震怒。
甚至隐约之间,尤还能够从那怒音的背后,听得那若有若无的苍凉龙吟声。
倘若说,早先的时候,灰镜镜面之上的裂纹,尚还仅只是像那和尚在这一过程里,艰难的将闭合的门扉撬开一道缝隙往天地之中来探看的话。
那么楚维阳此刻的举动,便是生生将两扇门板尽都拆了下来,并且主动引动着那以昏黄浊流为薪柴熊熊燃烧的虚无焰火,进而反向朝着那方镜中天地灌涌而去,不断地牵引与吞噬着那些已经被佛光所容纳的昏黄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