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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妾◎
宋娴慈昏睡了两日才醒来, 见到顾寂不在,她只愣了一瞬便明白过来。
二皇子死在战场上,圣上定是勃然大怒, 要将前后参与过边境大战的将领挨个问责。顾寂虽是二皇子死后才去南境参战,但也免不了这段时间要经常入宫。
阿涓一边伺候她洗漱, 一边低声道:“我师兄说夫人三年不能有孕,这事老夫人她们都知道了。那日守在外头的婢子告诉我,老夫人脸色很难
看,还同将军吵了起来。”
宋娴慈面色不变:“将军怎么说?”
“将军说, 您好好的就成, 若是生不出宗子,他百年之后去向列祖列宗请罪。”
兰瑾看了看宋娴慈的脸色, 犹豫道:“将军如此有担当,夫人不高兴吗?”
“算不上不高兴。”宋娴慈微蹙着眉,“我只是觉得, 将军至孝, 未必能拗得过老夫人。”
兰瑾默了默,转了话头:“近日朝中局势不稳。先是那有哑症的四皇子不知怎的又能说话了,再是前儿裴元帅在朝堂之上状告大皇子勾结外敌,偷偷将颜旭放出宫,致使二皇子被杀。有颜旭和大皇子来往的亲笔书信作证,圣上龙颜大怒,当即将大皇子押入天牢。”
“大皇子?”宋娴慈一怔,“他素来只想当个富贵王爷, 怎会有这心思?”
兰瑾是家生子, 早些年常与宋娴慈入宫, 也见过大皇子:“是啊, 奴婢也疑惑呢。可宫里说是从大皇子府中搜出好些那南蛮质子的旧物来,还有一本大皇子亲笔诗集,里头有首诗是暗讽二皇子的。陛下看了之后气得险些晕过去了,怒骂大皇子狼子野心。”
宋娴慈听罢沉思片刻,忽心头一跳:“你方才说是裴元帅举证的?”
“是!”
宋娴慈将事情前前后后理清了,不由白了脸。
裴元帅,是四皇子的人。是裴元帅纵的火,想杀了宁濯,顺便除了她与顾寂。那日既是没得手,四皇子定要再设法除去宁濯的。
想到这里,宋娴慈立即将此事写在纸条上,叫阿涓用信鸽送去南境。
阿涓听罢张了张口,却终究忍下不说,依言找了只最熟悉路的鸽子为她送信。
南境。
宁濯将视线从桌上那杯海棠果酒中移开,垂眸看着面前被粗绳捆着的女子。
女子穿着宋娴慈最喜的衣服式样,梳着与宋娴慈一模一样的妇人髻,身上散发着与宋娴慈一般无二的甜香,从样貌身量到通身淡然矜雅的气质,都与宋娴慈如出一辙。
宁濯低笑一声:“以前我竟不知老四有这样的能耐,居然花十余年养出一个娴慈的影子来诱杀我。”
女子应是自小就被训练着,即便此刻被揭穿,也没有露出多惊恐的表情,只是抿唇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宁濯淡淡道:“老四把你教得很好,你一点破绽都没有,而且也给出了一个来投奔我的十分合宜的理由。只是娴慈最不喜拖累别人,若真如你所说被顾寂嫌弃三年不能生育而和离成了自由身,躲我还来不及,岂会要我娶她?”
女子愣了愣,苦笑着摇摇头:“我家殿下说您深爱顾夫人,若见着这张顾夫人的脸带着病色泫然欲泣,必定方寸大乱。我当初听的时候便不信,如今殿下果然还是能冷静下来分辨。”
“他没骗你。”宁濯自嘲一笑,“可正因深爱,我才难以相信她肯来找我。”
女子看着这位傲视凌云,清绝出尘的先太子,只觉他身周萦绕着浓重的孤寂与哀戚,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也跟着黯淡下来。
宁濯回过神,淡声吩咐:“处理了吧。”
祁俞应是,沉声对那女子说了声“得罪”,手起刀落,迅速抹了她的脖子。
宁濯转过身,不想看那张像极了宋娴慈的脸露出的痛苦表情。
那女子抖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眼泪滚滚而落,不多时便咽气了。
祁俞看着她捂腹的姿势与哀绝的神情,心觉有异,掀开她的衣裙,发现她的小腹竟被用布层层裹紧。
他将长长的布条扯了下来,露出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
祁俞沉默着将女子的衣裙整理好,恭声道:“殿下,此女应已身怀有孕。”
宁濯闻言回身,皱眉想了片刻,看着她脸上的泪痕,低声道:“我这四堂弟,果真冷心绝情。”
祁俞半点不在意自己方才一刀结果了两条人命,只是看着那杯海棠果酒,庆幸道:“还好殿下没喝下去,不然蛊毒入腹,即便有蛊医在,也只能保殿下再活三年。”
宁濯忽道:“记住,今夜我已死于蛊毒。”
祁俞很快反应过来,拱手行礼:“是,明日属下会让大伙演得像一点,必定为殿下瞒过四皇子的耳目。”
宁濯垂眸看着地上没了呼吸的女子,低声道:“可惜了。”
祁俞跟着看过去:“这都是她的命数。没道理眼见殿下死在此人手里,我们这群人还会放过她。”
宁濯也不多纠结,思索片刻,接着吩咐:“过几日将颜旭那两个侍女和那些从她俩身上搜出来的物证一并交给昌阳候。”
祁俞:“昌阳候?”
宁濯“嗯”了一声:“昌阳候为人刚正不阿,膝下独女又曾被大皇子所救,既是有人证物证,必定会呈于御前,为大皇子平反。”
祁俞:“属下明白。”
宁濯将目光收回,看向另一个近卫:“把你手上的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