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嘴角一抽,故作搞怪道:“阿兄是阿母不成?还特意……咳咳,没,没有的事。”他开玩笑的话说不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差不多弧度的笑容,但扶苏有时候瞅着好吓人。
“我先送你下海吧。”
“我不,我喜欢大海。”
扶苏道:“我送你去新修的琅琊台,那儿离海很近,你能日夜听到海浪声。”
“阿兄,我是想待在仲父身边啦。”
张婴继续摇头,嬴政一日不回去,他就对嬴政可能寻仙山的事不太放心。
扶苏又劝了张婴几句,见他依旧如之前几日那般固执,扶苏的目光落在张婴有些发白的嘴唇上。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入了船舱。
张婴以为扶苏放弃了,便趴在床榻上又一次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时,夕阳西下。
张婴伸了个懒腰,摸了摸有些饿的小肚子,准备去觅食,他刚刚坐起来就闻到了锅盔的烤香味。
嗯?难道有人违规在船上烧火?
这可是木船呀。
这万一起火,岂不是要葬身鱼肚?!
张婴一个驴打滚爬起来,迅速向着有香味的地方奔去,跑着跑着他察觉到不对劲,以前踉踉跄跄的虚浮感怎么没了?
他跳起来抬头看,果然,船尾方向并非是蔚蓝的海洋,而是泛着金白色的沙滩。
张婴:……
一位修长的身影,玉树临风地站在船尾的长杆旁。
那人听到响动后回头,夕阳余晖落在他光洁如玉的俊美面庞,只轻轻一笑道:“阿婴醒来啦?”
刹那间,张婴被哄骗回岸的郁闷气消散了大半。
他故意踩重了几步,道:“阿兄怎么就派船回来了。”
扶苏上前一步,半蹲下来道:“阿婴很生气吗?”
“……嗯。”张婴余光瞟见扶苏温和的双眸,又补充了一句,“也没有很生气,就有点措手不及。”
“舍不得父皇对吗?”
“对!”
“放心,父皇也在船上一并回来了。”
张婴闻言一惊:!!!
扶苏阿兄你,你这经过仲父同意了吗?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响起嬴政低沉的嗓音“何谓急事?”,同时还有身体被拎起来的感觉。
张婴回首,恰好与似笑非笑的嬴政对视上。
对方看了他一会,脸上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然后嬴政道:“下船后唤太医令来琅琊台。”
“是。”
……
……
一日之后,琅琊郡。
侯生踩着急促地步伐跑进小屋里,高声道:“卢郎君,出大事了卢郎君。”
“嗯?静心。”
卢生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竹简,同时往烧得正旺的炉鼎里放了一味黄芪,“侯生我之前便与你说过很多次。金银矿物很重要,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我们把握住这次出海的机会,什么都会有的。”
“我明白的卢郎君,但是……”
“你若是明白就不应该再如此急躁。”
鹤发庞眉的卢生又往炉鼎里添了一把朱砂,“我给你的韩非的相关笔记、著作再好好研读下,暴君很欣赏韩非这人。你多研究,等你们思想再相像些,我便将你举荐给暴君。”
“我知晓的。”
侯生见卢郎君还要教育他,憋不住高声道,“卢郎君我不是急着想被举荐给暴君,我只是想说,出海寻仙的事怕是要没了。”
“什么!”
卢生手一抖,差点将竹简给丢进炉鼎之中,他扭头看向侯生,“怎么回事?谁做了什么?莫不是赵高从中作梗?”
侯生摇了摇头,拱手道:“与赵高那厮无关,卢郎君还记得。李迪王武这几位山东儒生吗?”
“记得。他们对长生有所向往,还想与我学方术炼丹。”
卢生微微蹙起眉,下意识道,“那几人难道在故意坏我的事,不可能啊,他们对神仙神山之流很是信服,还给我送了许多供奉。”
这也是卢生捞钱的老套路了,只要摆出学识说出求长生炼制丹药,就会有很多小贵族小世家给他供奉。
侯生连连点头,道:“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