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略母亲逃避却又好奇的眼神,认真地看向母亲解释道:“我病程发展得没有那么快,我现在还能走路,只是无法蹲起和上下楼会困难一些。学校那边我还在继续任课,现在还在帮一家出版社做一个项目。上肢也没什么问题,这两天主要是……”
后半句贺光徊噤了声不想再提,他将眼睫垂下,声音更淡了些,“总之,我在积极治疗,还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我还在正常生活,您和爸爸不用每天过来,我退烧了就会正常去上班的。”
听着儿子的认真解释,汪如芸第一的反应不是卸下了一点担忧。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鼻酸,酸涩的鼻头被热粥的水汽一蒸,竟然猛烈地疼了起来。揪着五脏六腑的那种疼,疼得她不敢再多看一眼贺光徊的眼睛。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生的孩子遇到天塌的大事告诉的第一个人不是她,向她解释病情最后添补的那句也不是讨要关怀和帮助,而是关于他的工作和委婉着拒绝探望。
按照了解秦书炀知道汪如芸和贺求真肯定不可能因为贺光徊三两句话就不来了。
果不其然, 他俩还是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家里。又一连当了三四天的“哨兵”。
还好出于谨慎,后面几天秦书炀都是在主卧的卫生间里洗漱完换好了衣服才打开的房门,再没出现第一天那种眼屎还挂眼角上就面面相觑的尴尬场面。
只是今天和以往几天不一样, 秦书炀出房间后惊奇地发现他俩没杵在客厅当雕塑了。
昨夜已经回暖, 今天天晴得特别好, 贺求真在院里剪秋枝。而汪如芸在厨房做饭,她学着秦书炀把厨房的玻璃门拉了起来, 一点儿油烟味儿都没有。院外贺求真的动静也尽可能地轻。反正秦书炀在卧室里是一点都没觉摸出来家里还有人。
秦书炀还在发愣, 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这么和谐的场景, 汪如芸就看见他愣在客厅里了。
汪如芸拉开一点玻璃门, 白着嘴唇不自然地朝秦书炀招招手,“……小秦,来, 你过来。”
等秦书炀进到厨房,汪如芸招呼他把玻璃门关严实, “小光还没醒, 把门关严实了, 别呛着他。”
秦书炀肩线松了下来,他看了眼灶台,大概明白汪如芸要做什么于是拿起一块姜转到垃圾篓旁边清理姜皮。
“没,已经起了。”他不板着脸的时候眉目看起来很柔和, 一点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满脸的凶相,是张十分看得过去的脸。
“这会正洗澡呢, 一会就出来了。”
汪如芸有点担心,立马扔着锅铲凑到秦书炀跟前紧张地问道:“他能自己洗澡吗?浴室里一地的水, 该不会摔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