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跟的水泡被磨破,变成一张喷张的血口,上面一点的脚踝肿得老高,连脚趾指甲盖都淤着紫血。
秦书炀担心活血化瘀的药酒往下流蛰着贺光徊伤口疼,又担心药酒用得不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低着头涂得万分小心,可还是弄到了伤口,疼得贺光徊缓慢地往后缩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
下一秒,缩进去一点的脚又被拉到秦书炀腿上,紧接着就是一句比先前还要严肃很多倍的“我说了别动。”
贺光徊再不敢乱动,抿着嘴靠在床上,后知后觉秦书炀在生气。
别说乱动,贺光徊被摁着脚踝活血的时候疼得钻心都不敢大喘气。直到秦书炀又往上撩开一点被子要替他处理别处的伤口时,贺光徊才怯生生地开口:“炀炀,你不想见到我吗?”
脱脂棉球蘸着消毒药水停留在贺光徊满是擦伤的苍白皮肤上,秦书炀手一直在颤抖,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听见贺光徊继续说:“可我太想你了,从你说你回不来开始,我就总觉得能看见你。炀炀,我觉得我再见不到你,我就要疯掉了。”
贺光徊的语气稀松平常。不激动,不悲切,甚至是带着一点点庆幸的笑意,就如同先前在他怀里时夸打铁花漂亮一样。
秦书炀却窒息得需要张开嘴才能呼吸。他手终于落下,把药涂在贺光徊的伤处。
“你怎么过来的?”
“坐车呀。”贺光徊双眸黑亮,靠在床上回忆起来还仍旧兴奋。
忽然他想起什么,坐直了一点,脸转朝地上那堆脏衣服上对秦书炀说:“对了,你洗衣服的时候要记得掏口袋,别给我把证件弄坏了,回头去补办折腾。”
秦书炀猛地抬起头来,茫然地问:“什么证件?”
语气茫然,心脏却在一瞬间觉得刺痛。
他能看得出来贺光徊是真的兴奋,这两年来贺光徊很少再出现这样的表情。再上一次满眼的星光,还是婚礼那天。
“……残疾证,”贺光徊摸了摸鼻子,蓦然间又担心秦书炀听了会更生气。
可私心来说,这一路所有的付出就是为了见面后的每一分每一秒,这么一想,贺光徊又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了。
贺光徊耳尖和脸都红红的,比平时没什么生气时漂亮好几倍,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当初去办这个的时候只是想着医院里开药能方便点,没想到出远门也很方便。把证件掏出来给车站的工作人员看,把情况说清楚了,工作人员就特别愿意帮我。”
贺光徊说得忘情,忘了手掌上还有伤一把抓住秦书炀的手,疼得脸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先前兴奋的神情。
他往秦书炀面前凑近一点,把秦书炀的手放自己脸颊旁边,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蹭,“炀炀,别气了好不好?我这一路真的特别顺利,所有人对我都很好。”
在秦书炀停滞的呼吸和早就通红的眼眶中,贺光徊眼睛眨得缓慢,恳切地问他:“你夸夸我好吗?不夸我长途跋涉,就夸我还能为你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