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呀!”张倩下巴一抬,嗤道,“你说这么多就这么多啊,谁见你口袋里的钱了,我还说你诬陷、忘恩负义呢!我好心送你去医院,帮你交住院费,反倒被你咬了口,我看你是缺钱缺疯了!”
“我拆信时,李知青也在,要不要找她来问问,当时,我可是从信封里抽出了五张大团结,另从兜里掏出了58元。共计108块,我请你吃晚饭花了4毛,剩下1076元。怎么,你以为李知青会站你那边,给你做证。这么想你就错了,她现在最缺的是高考复习资料,而这资料恰好我有。”
“乖乖地把钱还给我,借出去的书给我要回来,这事就罢了。否则,”沐卉双手抱胸,抖着腿冷冷一笑,“我往派出所一走,你工作不保,回城无望!”
“你——”沐卉什么时候这么强势了?张倩吃惊地打量着她,“我没拿,谁能证明我拿了?你晕过去,宿舍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到医院后又是好一番折腾,谁知道你的钱掉哪,被谁捡到了。”
“是谁在医院跟我说,多退少补,我的钱都被你拿去交住院费、医药费了。”
“有吗,那你大概记错了。”
沐卉无语了片刻:“想耍懒!行啊,我钱丢了,只能让警察过来帮我找喽。”
说罢,沐卉转身朝寨子走去,大队部有电话,她准备报警。
其实,她更想给张倩一个过肩摔,然后再来几拳,看她嘴硬,还是自己的拳头硬。
只是昨天被颜懿洋耳提面命地念叨着说,这是法制社会,不想让别人注意他们一家的特殊性,就学着做一个普通人,融入人群。
张倩哼了声,提脚朝办公室走去,她才不信沐卉会报警呢。
以前的沐卉别看在外,人五人六的一副强势的模样,其实内里就是一个包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855元在这个人均工资三四十块钱的时代,算得上是笔巨款。派出所接到报案电话,立马派了早年剿匪因伤退伍分配过来的方宜年和工农兵警校毕业的张志用过来。
来之前,两人根据沐卉电话里提供的信息,已先去了趟医院,找主治医生、护士,了解沐卉住院的情况。
通过走访,他们得到一个信息,送沐卉入院并帮忙办理住院手续的张倩谈了个男友——蒋士绍。
外科培训班的学生。
奇怪的是,蒋士绍在此之前从没学过医,且只有初小的学历,也没有参加招生考试,所以,他是怎么进的培训班?
有没有可能,花钱买的名额?
方宜年在他名字后面打个勾,对张志用道:“你去查一查,看他走的医院谁的关系?花了多少钱?钱哪来的?”
“老大,你呢?”
方宜年把小本本一收,推上自行车:“我去子弟小学。”
“诶,方同志,跟你说件事,”小卖铺的服务员看方宜年要走,猛然想起一事,“方才有两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来我这儿问,有没有看见109病房的病人往哪走了?”
方宜年眉锋拢起,面色沉疑,据他了解,沐卉跟丈夫颜东铮均是沪市来的知青,上坎坝农场的职工,生活交际也多是体面人:“多长时间了?”
服务员瞟眼墙上的挂钟:“有半小时。”
方宜年把自行车重新往路旁一支,掏出小本本走向服务员,道:“两人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服务员想了想:“一个大高个,我估模着得有一米七五,另一个矮,跟我差不多,长得吧,都挺凶的,我听那高个儿叫矮子‘瘦猴’……”
“瘦猴!”张志用霍然一惊,急道,“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服务员一愣,随之点点头:“没错,是叫瘦猴!”
方宜年:“左边眉上是不是有道疤?”
“对对,断眉!”
张志用迫不及待道:“高个儿右手的大拇指是不是缺了一截?”
“这个我没注意。”
方宜年:“他走路是不是躬着背,头朝前伸着。”
“对对,躬着背,伸着头。”
张志用一拍掌,肯定道:“绕鹰!是绕鹰!”
绕鹰、瘦猴,是活跃在边境一带的du贩,私下还参与了妇女儿童拐/卖。因行事狡猾、谨慎,再加上热带雨林复杂的地型,几次围捕行动,都已失败告终。
“老大,”张志用激动地看向方宜年,“咱们……”
方宜年跟服务员道声谢,合上本子,转身吩咐道:“你立马回派出所,跟邢队说,发现了瘦猴和绕鹰的踪迹,让他们配枪支援。”
“你呢?”
“我先去子弟小学。”
“不行!他们有枪。老大你等等,等我带人过来,咱们一起去。”
方宜年拍拍他的肩:“别闹,快去!”
说罢,猛然推了他一记,骑上车子一溜弯出了医院。
张志用狠狠跺了下脚,不敢耽误,忙推上自己的自行车,跟着出了医院,朝镇中的派出所赶去。
方宜年一边把自行车蹬得飞快,一边四下打量着路边的行人,搜寻着瘦猴、绕鹰的身影。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两人正在前往农场的路上。
颜东铮一早接到颜懿洋的电话,便去找韩连长说了声,去后勤借牛车。正好,司务长带队来镇上采买物资,他带着颜竟革就搭了顺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