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2)

“这可超出在下的想象了……”辛良遥很是苦恼无措:“在下本是来救乔沅,谁能想到会在匪寨见到乔国舅呢?他可是在下未来的丈人啊……这可如何是好?”

房里的说话声陡然提高,这下杜昙昼和辛良遥两个没受过训练的人,也能听清里面的声音了。

“……果然是国舅爷。”辛良遥认出了他的声线:“大人真是好耳力。”

国舅爷与另一人像是起了争执,起初还不太听得清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随后随着他怒气越来越积攒,音量也越来越大,到后来都震得木门隐隐颤动。

乔和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斥道:“老夫每年给你们水匪送来多少官盐!条件从来只有一个,让你们消停消停再消停!不要去抢湖上走水路的商客!可你倒好,其他商人你是不抢了,直接打劫了官船!还杀了十几个护船官兵!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想让老夫为你们善后?!没门!”

对方的态度却冷静多了,只听他冷笑一声:“国舅爷怕是搞错了因果吧,明明是您给我们的官盐质量越来越差,数量也比从前少得多。您利用我们水匪,在皇帝和世人面前博了多少美名,利用完我们之后又想过河拆桥。”

那人冷嗤道:“我今日奉劝您一句,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是您再想着骗我们,我水匪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把这件事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看清乔国舅的真面目。”

“你——?!”乔和昶怒火中烧,却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那水匪又道:“什么不让我们去抢别人的货?您也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卖官盐得的利,我向来分您一半,五年间,您拿了我多少钱。要是您真的大公无私,怎么不见把那些钱拿出来接济穷苦百姓啊?还不是都被您中饱私囊去了。”

水匪阴阴一笑:“您在城外的豪宅我可是有幸看过,那富丽堂皇的样子,只怕连皇宫也比不上吧。”

辛良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紧紧攥住门框,连指甲在上面留下了划痕都不知道。

“乔国舅居然暗中勾结水匪?还连续五年从中得利?难道——难道是乔沅撞破此事,才被他指使匪贼抓了?!”

莫迟低低道:“乔和昶要是想杀乔沅,在自己府里就杀了,何必大费周章?”

辛良遥怔怔看他几眼,苦笑道:“也是……大人说得没错。”

杜昙昼轻声提醒:“两人谈得并不顺利,也许很快就会不欢而散,我们是否要先行躲避于暗处?”

莫迟点头。

辛良遥虽然还想再多听几句,希望能听出乔沅的下落,但为了不暴露行迹,只能先跟随二人躲到拐角处的阴影里藏起来。

杜昙昼所料无错,三人刚在拐角藏好身形,那扇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乔和昶从房中走出,气得火冒三丈,胡子都恨不得倒竖起来。

“老夫言尽于此!若是你真敢把事情捅出去,老夫贵为皇帝的亲舅舅,总有转圜余地!可你们一群匪贼,都是罪无可赦之徒,到时候全都只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你自己想想吧!”

水匪不置一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乔和昶冷哼一声,怒而一挥袖,转过身,踩着重重的步伐走了。

水匪站在门口,盯着他离去的方向,阴恻恻地望了很久,才收回目光。

他一转头,本想往房间里走,陡然见到门框上有几条细微的痕迹,蓦地停下脚步,一眼不眨地看着那几道可疑的细痕。

辛良遥暗道糟糕,那是他不慎用指甲划下来,没想到那水匪如此敏锐,那么浅的痕迹都被他看出来了。

辛良遥紧张万分,死死攥着衣服,生怕因为自己的粗心而连累两位大人,更怕救出乔沅的计划功亏一篑。

万幸的是,那水匪只是盯着看了几眼,没有产生太大的疑心,就向房间里走去了。

辛良遥大大松了口气,刚才只感觉全身血液流尽,现在血流迅速回流至心脏和大脑,让他的脑袋涨得发懵,耳朵都在嗡嗡作鸣。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喘了几口气,轻声问:“两位大人,趁他进去,我们该走了吧。”

杜昙昼却说:“莫急。”

莫迟则是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瞳仁在晦暗的楼道里仍旧熠熠发光,像是潜伏在黑夜里最冷静的猎手。

不久后,那水匪从房中出来,将房门仔细锁上,然后朝乔和昶离开的方向,缓步离去了。

“走。”

杜昙昼刚出声,莫迟已经窜了出去,几步来至门外,从腰带里找出一根细细的银丝,插入门上的锁头之中。

辛良遥反应慢了半拍,落后了二人几步才走到门边。

银丝在锁眼里转动了几下,只听咔的一声响,锁头应声打开,杜昙昼一把抓住松开的铁链,没有让它掉落在地发出响动。

放下门锁,推开木门,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间厅房。

厅房比他们以为的要大上许多,还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摆了长桌和好几把椅子,看上去像是水匪的会客厅。

会客厅北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型的临淳湖水图,上面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木旗,标记着湖上的某些重要地点。

绕过一扇硕大的屏风,后面就是里间的入口。

里间没有桌椅,只顺着墙根摆放了许多木柜。

辛良遥还在感叹水匪制作的水图之精致时,杜昙昼已经和莫迟相当有默契地走向了里间。

他们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要找什么。

之前的争执中,水匪曾说,私贩官盐的收入,有一半要交给乔和昶。

这项交易必定进行得十分隐蔽,水匪不太可能直接把获得的银两交给乔和昶,更稳妥的做法是,以假身份存入银号,再让乔和昶来取。

乔和昶也不可能亲自频繁出入银号,他应该也会指示信任的手下替他取出钱财。

这一来一往间,务必会从银号那里获得许多票据,只要能找到票据,就能顺藤摸瓜,获得国舅爷串通水匪一事更多的证据。

毕竟现在他们只是隔着一堵墙,听到了几句零散的对话,根本无法将乔和昶定罪。

杜昙昼和莫迟一人一边,挨个打开柜门,在柜子里仔细寻找。

辛良遥却等不及了,他从外面走进来,语气有些焦急:“二位大人,乔沅还不知去向,那水匪随时都可能回来,这里头什么都没有,咱们还是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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