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了会儿谷晓岚,眼神中的狂热消退,逐渐变得淡然平静,这才开口道:
“我每天都给你写信,一些寄出了,一些没有。”
谷晓岚仍沉默,只是站在门口,距离刘旭杰最远的地方,不看他也不讲话。
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配合警方而已。快些将这个凶手抓紧监狱,或者枪毙都好,不要再纠缠她就好了。
不要说跟他讲话,就是站在这里与他共处一室,她已经觉得自己折寿哇。
这一会儿,面对谷晓岚的冷漠和嫌恶,刘旭杰变回之前无波无澜的模样。
他微微眯眼仰头深嗅,隐约嗅到香味,是他在她家里嗅到过的味道。满意地放松双肩,他愉悦地用手指一下一下点动,带动手铐哗啦啦响。
“如金风玉露一相逢,我初见你就被吸引。从此以后,你成了我爱的执念。给你写情书,成为我人生必修课,日以继夜,不知休止。”他似自言自语般呢喃。
谷晓岚眉头皱得更紧,身体紧绷,显示出级强烈的排斥情绪。
警探们也皱起眉,刘旭杰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般,继续道:
“这些情书,我会一直写,一直写,写到你死亡的那天,或者我死亡的那天……或者我将你杀死的那天。”
三福眉头一皱,一脚踢在刘旭杰坐的椅子腿上,呵斥道:“注意你的言辞。”
“阿sir,在我女朋友面前,礼貌一点了,给我点面子。”刘旭杰终于将头转向三福,这是他被缉拿后第一次正常回应警探的话。
“谁是你女朋友啊?我不认识你啊,死变态!”谷晓岚终于再也忍不住,转头朝着刘旭杰骂道:“现在警察抓到你了,最好判你死刑,吃枪子吧变态!”
发泄罢,谷晓岚转身便出了审讯室。
家怡跟出审讯室,cid b只有她一个女警,安抚谷晓岚情绪,处理后续的口供录制等手续,都需要她去做。
方镇岳等人都没有阻拦,待谷晓岚和家怡离开审讯室后,方镇岳问刘旭杰:“现在你愿意开口了吧?铁证如山,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说什么呢?阿sir,我是深爱谷晓岚小姐,给她写了好多信,我还会给她邮寄礼物啊。这些我都承认,但我没有伤害过她,爱别人也犯法吗?”刘旭杰眼睛仍盯着门口,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不免揣测,他是不是在策划伤害谷晓岚。
“那为什么你的足印会出现在赵东生家里?”方镇岳又问。
“赵先生要坐计程车喽,他又要拿东西,又要换衣服,让我在客厅里等等嘛。”刘旭杰转过头,看向审讯室里的单向玻璃,似乎在猜测谷晓岚是否站在玻璃后。
“赵东生有不止一辆车,为什么要坐的士?”
“他要去情人家里,怕开自己的车招摇过市,被狗仔拍到吧?有钱人怎么想的,我一个的士司机怎么会知道?”刘旭杰盯着单向玻璃,与想象中站在那里的谷晓岚对视。
“如果赵东生是坐你的车去情人家,为什么会在施勳道大转弯处跳车?那里为什么会留下赵东生的血衣?”方镇岳盯着刘旭杰,笑着追问:
“你是几点到赵东生家的?
“法证科的化验员在你车后备箱里发现赵东生的血迹,你说他坐你的车去请人家,坐的是后备箱吗?
“赵东生上你车的时候,胸口是否已经被插伤?不是你杀他,那是谁呢?除了你和赵东生的脚印外,犯罪现场可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脚印。
“如果你说你是无辜的,那为什么在金山赵东生的尸体边,也有你的足迹?难道你说的赵东生的情人,是住在金山地底?”
鬼情人吗?
“你家里的那些杀人规划,是凭空出现的吗?
“这么多证据在,你承不承认,在庭审时都一样,抵死不认,对你没有好处。
“如果你真的是聪明人,就该知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坦白从宽。
“除非……我看错了你,难道你根本不是个聪明人,而是个蠢货?”
刘旭杰的眼神终于从审讯室小窗口挪向方镇岳的眼睛,他死水般的表情出现裂痕,紧咬的牙关显示着他很不满意方镇岳所说的‘蠢货’二字。
但十几秒钟后,他又转开视线,盯向小窗,不再回答方镇岳的问题。
……
小窗外,急忙忙赶过来的tannen盯着窗内,将刘旭杰当做最珍贵的观察对象,认真打量和分析对方脸上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刘旭杰,所有铁证已经确定此人为凶手,tannen停止了自己的所有探查工作。
身高5尺28寸,的士司机,小学文凭,41岁,未婚,长相普通,甚至连个性极其克制这一点,也被易家怡说中了!
他本来还有一点侥幸心理,想着或许自己可能会输,毕竟水土不服,但说不定能在这些侧写中,赢上一点呢?
但……易家怡全中,自己跟易家怡有分歧的点,全是她赢……全是她!
他在犯罪心理学的造诣还未够深啊,可是易家怡,她的造诣就实在是有够犀利了。
tannen正独自承受着精神世界的山崩海啸,忽然听到脚步声近,转头便对上易家怡靓丽明媚的微笑:
“t专家,怎么样?刘旭杰招了吗?”
她刚帮谷晓岚做好笔录,搞定所有流程,将之送走后折返,与tannen打招呼后,便凑近审讯室的小窗,探头往里望。
tannen被叫‘专家’,脸瞬间?转红。
不不不,我不是专家,易家怡警探,你才是专家啊。
你这样称呼我,岂不是羞煞人也!
他忙摆手,“你还是叫我tannen吧,或者t sir也行啊。”
家怡目光转回,望一眼tannen,舒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