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洲笑眯眯地点点头,揉揉司吉月的脑袋,陪她走进小院。然后沈灼洲踮起脚尖,艰难地拍了拍三徒弟的肩膀,向他介绍到:“钰城,这个就是你小师妹。”
司吉月走近以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到三师兄的脸了,她整个人不到垄钰城胸膛,抬头只能看到他坚硬清晰的下颚线。
“师妹好。”垄钰城的声音绷得很紧,低沉的音色也因此给人的压迫感更重。
司吉月瞅瞅他,闷闷地说:“你好!”
垄钰城人虽然长得高大,但是心思细腻,他手足无措一会儿之后就反应过来,蹲下来跟司吉月面对着面,朝小师妹露出了一个尽力表现和善的表情。
看上去依旧像是会吃小孩一样。
司吉月的表情于是更严肃了,她抬头看了眼温润清俊的沈灼洲,又看了眼垄钰城,心想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垄钰城才是师父呢。
她走进来以后,梁茂尘也发现不对劲了,看着司吉月哭红的双眼,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渐渐收起来,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问:“怎么了,是不是外面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司吉月摇摇头否认。
梁茂尘不信,扳过她的脑袋又仔细看了看,然后肯定地说:“打架打输了是吧?”
“?”司吉月有点恼羞成怒了,大声道:“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实话。”梁茂尘脸色也郑重起来,“让我看一眼你的脸……都肿了!”
“我……其实我是胖了……”司吉月握紧了拳头,不太好意思地小声承认事实,在舟锡山上这段日子里吃喝不断,她确实胖了一些。
“被人欺负了就得及时和监护人说,你知不知道?”梁茂尘说着说着在原地走来走去,自己倒是越来越上火,“气死我了,到底是谁打你了?!”
司吉月皱着眉,心累地叹口气,觉得跟梁茂尘没办法交流。
梁茂尘自顾自咬牙切齿:“李星火不在,现在我就是家里年纪最大的,难道叫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
沈灼洲:……?
沈灼洲欲言又止,突然很想问问二徒弟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我要告诉李星火。”梁茂尘突然拿出传讯符来,打算联系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李星火,“还做个屁的任务啊,¥……≈,居然有人敢欺负到咱们山头上!”
司吉月立马急眼了,跳着去抢梁茂尘手里的传讯符,“你别和他说!”
梁茂尘立马把手举高,司吉月于是放出手腕脚腕上的金属链饰,打算把梁茂尘缠住,梁茂尘条件反射般催生出巨木,托举着自己往高处躲。
眼见事情的缘由还没问清楚,这俩人就要打起来了,沈灼洲无奈地叹口气,看向垄钰城,“钰城。”
垄钰城对师父点点头,双手合十拍了一下后将手压到地面上,两条土柱往上伸展,速度飞快地抓住了两个人。
直到两个人冷静下来以后,垄钰城才把他们放下来。
司吉月下来以后,依旧跟梁茂尘强调:“我没有跟人打架,更没有输!”
“那你哭什么?”梁茂尘百思不得其解。
司吉月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说:“……去给我未婚夫上坟了。”
一旁的垄钰城瞳孔地震,凌厉的眉眼间立刻充满了震惊和同情。
司吉月心里觉得不妙,这人好像真的信了,未免太好骗了吧……?
司吉月瞅瞅多愁善感的三师兄,叹了口气,从自己乾坤袋里拿出了四个希罗果,别别扭扭地问:“很好吃的果子……你们……要吃一个吗?”
龙晶石
裴倨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重新回了黎乡山上。他脸色虽然依旧带着几分阴沉,但是身上却没有那股萦绕不去的疲惫了,像是还没从什么愉悦的梦里清醒过来一样。
裴倨腰挺得很直,一步一步沉稳坚定地向着黎乡山上的洞府走,他手里握着妖剑,因为思绪飘远,所以手上无意识地施加着力气,秦商子被他的灵力震得难受,干脆又飞出来,附在他左耳上的耳坠上跟他说话。
秦商子略带着几分嘲讽道:“怎么样,现在高兴了?”
裴倨墨色的眸子向秦商子那边缓慢偏转了一下,并没有理睬他。
秦商子没得到回应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说:“还指望着你和我一起成大事呢,你看看你,今天真是太跌份了!你是没见过女人吗?逮着小丫头还一个劲儿往人嘴上亲,那小丫头到底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秦商子就被裴倨从耳坠中拽出来,裴倨掐着秦商子若隐若无的灵体,冷漠疏离的脸上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秦商子向来识时务,见裴倨脸色不对就知道又是踩着他的禁区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你今天出去不怕被清虚发现吗?”
“……无所谓。”裴倨果然松开了手。秦商子心有余悸地钻进妖剑里,生怕裴倨再次动手,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怨气可以凝聚出实体,只能仰人鼻息地附在裴倨身边,想着想着,秦商子又开始在脑海对裴倨拳打脚踢。
“要是一直表现得毫无破绽,清虚反而会觉得我在谋划更危险的事。”裴倨继续往前走,洞府内外的结界对他而言一览无余,但是裴倨全部都假装没有察觉。
“至于摘星阁的人,他们不敢来黎乡山,小月儿……”裴倨露出一个说不上高兴还是难过的表情,“她在舟锡山上也会很安全。”
秦商子心情复杂地用灵识看了裴倨一眼,“每天算计这么多,不累吗?”
裴倨脚步停住了,就那么站在高处往上望,他周遭剑气激荡横生,震碎了一张不知何时被贴在洞府入口处的一张白纸。
人形的小纸片破碎在风里,飘飘晃晃地落到裴倨掌心,然后裴倨垂眸向下看去。他的侧脸带着几分神性,不论外貌还是气质,裴倨都称得上一声气度不凡,但只有看进他眼底深处,才能发现——里面一丝怜悯也无。
裴倨从静屹不动中兀地扯出一个笑来,带着冷意的目光凝滞地盯着眼前来源不明的人形咒符,带点自嘲道:“要是不用算计就能活下去,倒也好了。”
这张薄薄的符纸被他捻了一下,立刻化作齑粉。
“不行啊,”裴倨喃喃自语,看向清虚仙尊平时修炼的地方,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还得再快一点……至少要在清虚发现小月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