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听完,简旌忙不迭跟大家介绍:“这孩子名叫甘小栗,是我一位故友的遗孤,一个人在老家没人照应,我可怜他少年丧父,和夫人商量之后接他过来,待会儿给祖宗上香的时候也叫他磕头,今后就是我简家的养子。”
看戏的众人先是捧简旌有情有义,后面又对甘小栗一顿夸奖,吃着酒看着戏,捱到吉时,一群人挪了地方来到简家的祠堂,只见那神像如新金光闪闪,祖宗牌位上的字也被重新描过,案上供奉着四牲、水果、糕团和山海干货。简旌一人独自进入跪拜在祖宗面前,口中念念有词。亲眷宾客都退到祠堂门口,等他祭拜完毕,这时候简行严发现自己正挨着甘小栗,人群里他俩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
简行严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本想装得泰然自若一点,毕竟他翩翩佳公子是简家的少爷,在宾客面前还要尽地主之谊。前几天他被甘小栗劈头盖脑地一顿教训,说他对甘小栗的爱是建立在居高临下之上,他开头觉得很有道理,回房往床上一躺,寻思来寻思去,好像又不全是这么回事。
他明白甘小栗生得不如自己,可他打心底地佩服着甘小栗——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漂洋过海独闯南洋,几经波折仍然坚强地活着,没有失掉生活的信心,甚至还能从生活挖出点诙谐之事来。
简行严想起甘小栗在丧门坚那里打屁聊天啃猪肘的模样,这会儿望着甘小栗的手肘,终于挫掉了自己的傲气偷偷用自己的手臂碰了碰他的手肘。
甘小栗回过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躲开了。
简老板的大寿(二)
“甘小栗,快过来,该你了。”当着面众人的面,简旌在祠堂里头喊。
甘小栗没功夫替简行严收拾心情,由着这位佳公子失魂落魄地站在人堆里。他规规矩矩地走进祠堂,行礼程序早在一周前由爱莎嬷嬷亲自指导,他也反复演练过了。只见他才刚换上一身月白色的晚清马褂,袖口有金线绣的纹样,加上他今天不敢轻易显露自己的一脸精乖,故作沉稳之色,装得是明净柔和。
他从简旌手里接过三只点燃的香,深深跪在香案前的垫子上,双手举香与额头齐平再躬身一礼,礼毕方到香炉前上香,最后再回到跪垫上行叩首礼。看他一套下来宛如行云流水,祠堂外头围观众人不禁要感叹,这简家的年轻人,真的是个个都生得一副风流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