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叹气:“哀家终究只是个后宫女子,又哪里懂得这些呢?”
小皇帝一愣,怒道:“那朕就去找大臣们。”
说着就起身走人。
等皇帝走了,行礼的宫女起身,嬷嬷挥手叫人出去。
“娘娘,就算不管了,也缓和些。何必叫陛下这样没脸呢?”
“你是看我太无情?”宋太后问。
“奴婢不敢。”嬷嬷忙道。
“我不是铁石心肠,我是不想管了。可毕竟也是我养过的孩子。真能看他去死吗?”宋太后叹气:“如今就连先帝的裕王和七皇子都跟着华阳王行事,这天下陛下还能坐几年呢?”
“迟早都要废,华阳王夫妇何等人?断不会允许日后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拿捏。既然迟早都要废,就早一点,越早越好。”
只有废帝还是个孩子,才能被放过。纵然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自由,至少能活命。
年纪太小,他就还没有机会威胁后来者啊。
嬷嬷眼圈一红:“娘娘,您真是费心了。可是这些,只怕陛下也不懂,以后也不会信。”
“我安了我的心就行了,将来下了底下,见着先帝,我也算尽心了。先帝也怪不着我。”
“先帝是怪不着您,若非先帝将华阳王捧到如今地步,陛下何至于此?”嬷嬷道。
“别说了,以后宫里的闲话,不必管了。”既然铁了心,就要叫这事发酵下去。
皇帝的名声只会一日不如一日。
叫华阳王早点上吧,也省的凤太后一日日的作妖费劲了。
另一头,沈昳终于去见沈青书了,他们父女,真是有几年没见了。
沈青书还住在那个小院儿,韩氏死后,他就被单独留在这里。
时光缓慢的走,沈昳觉得整个国公府都透着一种破败。
不是建筑上的,建筑还是好好的,没有什么地方坏了破了。
但是就给人一种破旧的感觉,主人家精气神不好吧大概是。
毕竟固国公这几年已经没了任何官职,并且常年卧病,虽然爵位还在,却远不如当初。
而沈青夷一个人,怎么可能撑起来呢?
沈昳自然要先去拜见了固国公,可惜,固国公是真的起不来。
他的病如今越发严重,双腿肿胀,根本不能下地。
隔着屏风问候了几句,沈昳都能闻见那浓烈的药味和熏香中夹杂着一些难为的气味。
属于久病之人的味道。
固国公自己都这样了,对于病重的沈青书,也没什么好说的。
左不过一二年间,父子俩下去也见着了。
最后一面
沈昳去了小院,沈青书也是一样起不来了。
也是因此,身边有一个人照料。毕竟沈昳没说她爹可以死,沈家甚至不敢叫沈青书就这么死了。
沈青书被扶着坐起来,许久后才看清楚来的是谁。
“你来做什么?”沈青书有气无力,但是此时,他多半也是真心不想见沈昳的。
碧桃扶着沈昳坐在了后头婆子搬来的椅子上,沈昳看着沈青书:“自然是听闻父亲病重,特地探望。兄弟姐妹们都难见,唯有女儿行动还算自由,不来岂非不孝?”
“他们为什么不得自由,难道不是因为你?”沈青书喘息道。
“是因为女儿吗?”沈昳惊讶:“五妹妹混乱皇室血脉,才被囚禁起来。五哥哥生母被嫡母谋害,状告嫡母与沈家脱离关系,三姐姐因生母仇恨,与沈家离心离德。至于六妹妹,哦,六妹妹不是过世了么。怎么这些都怪女儿了?”
“啊……”沈昳恍然大悟一般:“倒是忘记了四哥哥。这倒是真的怪我,是我做的。不过想来父亲既然想不起沈昭,也一样想不起沈怀祺。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的。”
“你……”沈青书气的厉害,喘息的也更厉害,就跟胸口装了一个破风箱似得,撑着床榻半晌回不过劲儿来。
“啧啧。父亲的嫡妻,是父亲您亲手杀死的。周姨娘是您不管,才被嫡妻害死的。齐姨娘的孩子死的蹊跷,与您一样冷了心。左姨娘一双双生子死的蹊跷,宁愿住女儿那都不回来看您。苏姨娘带着幼子,过的也不错,看见也不思念父亲。”
“至于我娘,进府那一刻,她早已冷了心绝了情。也算跟您决裂了。啧啧,如今想想,您这一辈子真是旁人难以企及啊。”
沈青书撑不住,歪着跌在榻上,喘了好久才开口:“你看着,解气吗?”
“虽说你再惨,也弥补不了我哥哥和娘亲两条命,但是我能活着看你们夫妇落得这般下场,自然是痛快的。”沈昳收起笑意:“父亲不会以为女儿只是回来看看父亲的惨状吧?”
“你……你还想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我听说了,是你放了沈怀意一马,难不成你现在要杀了他?”沈青书冷笑。
“沈怀意?他早已不是父亲的儿子,日后也不会回来替你顶门立户的。父亲怎么被关了几年不记得沈怀江了?”沈昳又笑起来。
苏姨娘生的那个孩子,叫沈怀江。
沈青书一愣,又努力撑起身子:“你……你要做什么?他只是个幼子,与你的仇恨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