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话题突然聚焦在美食,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旧友,对这一顿早茶赞不绝口。
席间,陆姩问:“这几天你只剩一边镜片,视力有影响吗?”
“偶尔重影,除此之外没什么。”
“可惜我这几天狼狈得很。”她眨眼,“否则你要对我更着迷。”
彭安放下茶杯:“陆小姐问我的问题,答案有待考究。”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说的‘喜欢’。”
她笑得开心:“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你想通了?”
彭安:“既然陆小姐言之凿凿,比我了解我,那么……”
她侧了侧头,觉得他这时的表情过分认真了。
彭安:“我将这个问题列为紧急事项。我必须提醒陆小姐。”
她酌一口茶:“请讲。”
“你最好祈祷答案是否定的。”
陆姩失笑:“那要问一问,你的心听不听我的祈祷?”
“假如我真的喜欢你。”彭安的眼神称不上柔情蜜意,“陆小姐,后果自负。”
“什么后果?你不允许自己有致命弱点,一刀杀了我?”
“我以前不杀你,将来也不杀你。”彭安顿一下,“一旦我要,势在必得。”
她哈哈笑了两声:“放马过来,谁怕谁啊。”
彭安喜欢她才好。她不怕他喜欢,她怕他不喜欢。她要借云门助董孟一臂之力。
彭安没有再提起那件西装外套。他向路口转角望去一眼。
穿着西装外套的一个身影早已离开。
日光晴朗,这是大好天气。
包厢里的一男一女,心思各异。
深不见底。
陈展星的酒杯空了一半。
他又把医生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医生过来:“陈先生,养伤期间,烟跟酒是碰不得的。”
陈展星放下杯子:“我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聊透了。”
死里逃生一回,他没给自己捞到半点好处。
他醒来的第二天,陈大当家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阵骂:“真是昏头了,男人以野心为重。现在什么情况,上海都要保不住了,你竟然沉迷美色,替一个女人挡子弹?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
陈大当家一天一个电话,准时得很,能把前面这番话一字不漏再讲一遍。
陈展星耳朵长茧。
明媚阳光照下来,他半闭眼,晃起摇椅,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剧烈运动?”
医生:“陈先生,如果你再抽烟喝酒,三个月也没办法痊愈。”
陈展星点头:“戒烟戒酒。”
医生补充一句:“另外,戒色。”
陈展星拿起红酒杯,一口饮尽:“我很久很久没有女人了。”
医生急了:“陈先生,你又喝酒了。”
“烟、酒、女人,总得有一个消遣。”陈展星说,“我没事,你下去吧。”
医生退下,迎面见到金长明,医生点了点头。
不用猜,陈展星都知道金长明肯定是来传达陈大当家的话。
果然,金长明开头就是:“陈大当家来了电话。”
“不听不听。”
“陈大当家知道陈先生不听,特地吩咐我,务必将消息转达给你。陈先生切记‘红颜祸水’四个字。”
“他啰里啰嗦。”陈展星说,“金律师,以后陈大当家有电话,就你去听吧,他除了给我训话,说不到正事。”
“陈大当家是关心陈先生的身体。”金长明说,“另外,陈大当家认识一个名叫中村先生的商人,和这边日本商社的佐佐木先生是好友。陈大当家说,陈先生可以通过中村先生的介绍,去跟佐佐木先生商量那一批货。”
“让彭安去谈,他自己想的馊主意,给鹰记拿东西?凭什么让我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替他跑腿?不去不去。”陈展星看了看太阳,“几点了?彭安怎么还没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辆车子驶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