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将脸转向秦奚丹的方向,好像在专注地望着她。
秦奚丹:“所以,你说邪典选择了我,但之前,它不是一直被堕天使带着吗?”
难道命运之书这么……人尽可主?一点都没有逼格!
卡玛瓦停下脚步,“它会告诉您的。”他朝秦奚丹弯下腰,“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原谅这一次我们招待不周。如果有机会,希望下次重逢时,能用美酒佳肴、音乐舞蹈来欢迎尊贵的客人。希望下次,我们能在和平中再遇见。”
已经到了快要分别的时候,黑色的黏液顺着城墙往下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尼娅拿出一个包,递给秦奚丹。
秦奚丹掂了掂,很重。
两个法师站在黑暗中,在黏稠诡异的雨水里,与她无声告别。他们没有说多余的话,眼神透出一种无奈的悲伤,把自己国度的希望,交给另外一个国家的人。
这无疑是一种屈辱和深深的悲哀。
秦奚丹背住背包,快要过城墙时,忽然又被喊住,“小棠!”
她扭过头,微微张大眼睛。
穿着雨衣的女人抹了把脸上黑色的雨水,露出那张英气面容,朝她笑了起来,“你果然没事。”
秦奚丹:“希蒂娜,你快去地下建筑吧,这雨有问题。”
希蒂娜看了眼她身边的男人,眼神里的防备在触及到他身上的军装后消弭,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她看见两个人背起背包的样子,问:“要走?”
秦奚丹点头,“很急。”
希蒂娜:“好吧,”她没有过多挽留,“谢谢你的帮助,如果有机会……”
她叹了口气,想起阿普他们,又把那句“如果有机会再见”,给咽了回去。
在南洲这个世道上,可能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希蒂娜从口袋拿出两块巧克力糖,笑道:“我们从政府军长官那抢来的,好东西。”
秦奚丹珍重地接过糖果,“谢谢。以后再见。”
希蒂娜摆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再见啊!”
在黑雨中赶路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这种黑色的黏液似乎具有腐蚀性,在路上,秦奚丹已经看见好几只浑身被黏液裹住身体的鸟儿跌落下来,抽搐着失去了生命。
圣提尔城的江水已经被无数尸体污染,现在又下了一场这么恐怖的黑雨,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以后会经历什么?
秦奚丹心中很沉重,仿佛沉沉压着什么。
章南露捕捉到她的情绪,开口问:“你想走哪条路?”
秦奚丹愣了下,“要不还是小路吧?但是现在在下黑雨,小路也许会很难走,没有本地人带路,我也没有把握弄清方向。”
之前希蒂娜带他们过来时,转过很多弯,走过许多偏僻隐秘的路段,她记忆力再好,也无法完全记清所有的路线,再带章南露重新走一遍。
章南露:“那就走大路吧,我知道路。”
秦奚丹扶了下额头,“我们不会遇到什么军队,或者教廷的人吗?”
章南露:“最先遇到的应该是那一波雇佣兵,如果是他们,就更好了。”
秦奚丹偏头看他。
对方脸色很平静,半边英挺的轮廓藏在阴影里,“如果遇到,我们就有车了。”
怎么有车?把那些雇佣兵全杀了吗?
秦奚丹突然想起他军装染上的鲜血,猜到了些男人在南洲遇到了什么。那或许比她经历的更加残酷,也更加黑暗。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面上表情冷硬,有颗不为所动的心。
她轻轻呼出口气,活泛一下气氛,说道:“应该不至于吧,我们不会这么倒霉……”
倒霉两个字还没落下,刺目的车灯穿透黑暗,直直照在他们的脸上。
秦奚丹挑了下眉,“哦?”
章南露抽出了枪,把伞递给她,“等我一下。”
秦奚丹拿着伞在黑雨中等他,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没入强光中,走向那一团团刺目的光线。她耐心地等待着,等到眉头逐渐蹙起,耐心一点点失去。
周围的雨下得很大,雨滴落在地上,不是清脆的“啪啪”声,而是一种黏腻不断,让人头皮发麻,心情烦躁的声音。
潮湿的黑雨滴在地上,慢慢摊开,逐渐聚拢成一滩又一滩的黏液,刺鼻的味道一点点飘过来。
她一直喜欢雨声,却不喜欢这样诡异的黑雨,既不干脆也不清爽,黏腻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握住红木伞柄的手越来越紧,直到被黏稠的黑雨逼得耐心告罄。
几个雇佣兵,按照章南露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要这么久。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秦奚丹握紧伞,朝车灯亮起处走去,她走得很慢,也很小心,每走几步,就在地上丢下一颗钢珠,短短几十步路,脑中转过了十几种遇见方法如何应对的办法。
然后她停在了敞开的车门口。
秦奚丹的动作僵住了。她的太阳穴一阵刺痛,血管突突跳动,一股没有来由的怒火蹿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