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说:“哇……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来都来了。◎
替嫁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翌日,方父就放出消息,家里小女儿的高考成绩太差,国内待不下去了,要送她出国留学镀金,实则是要将方子清送出去避避风头。
这几天,方渺都宅在家中,吃得香,睡得熟,跟个没事人一样,看不出一丝丝的忐忑。
六月二十九日。
萧氏又来了人,特地送来一套民国风旗袍,以及一方金线镶边的红色面纱,珍珠做扣,模样很精致。
方子清挨都不想挨一下,方渺却大大方方地上身试了试。
她比方子清小六岁,不过两人身形差不多,眉眼也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方渺长相极为灵动可爱,方子清则更秀气些。
立式全身镜前,方渺一身红绸金线,旗袍的剪裁显得她愈发腰细腿长,戴上面纱,遮去脸上的稚气,看着跟方子清大差不离,很能唬人。
方母围着她转了两圈,很是满意。
“七月一日,萧氏就会派人接你去主宅那边待嫁……”方母又检查了一番珍珠扣的牢固程度,叮嘱道,“面纱千万不要掉下来,你在那边好好学人家家里的规矩,等七月十五正式成了婚,往后就轻松了。”
方渺淡定地点头。
近日来,方父忙于各种应酬,由于搭上了萧氏这条大船,主动过来奉承的人不少,公司面临的困境很快便迎刃而解了。
出门前,他对方渺耳提面命道:“对了,你跟那些狐朋狗友断了联系没有?别把这事说漏了嘴。尤其是梁家的那个混账小子,哼……没什么出息,少跟他混一块儿。”
方渺摘下面纱,凑到镜子前,将颊边掉落的碎发捋到耳后,没说自己约了方父口中的那个混账纨绔下午见面。
午后,日头西移。
阳光依旧洋洋洒洒,铺满了整个蓉城。
城西的一间奶茶店里,客人都是些年轻面孔。
方渺就是其中一个。
她身着一条吊带裙,锁骨直挺,肩头圆润,两条白嫩细长的胳膊交叉环抱着,站在吧台前,浑身透出一股懒懒的劲儿,说话声故意拖长了——
“一杯乌龙玛奇朵,去冰,半糖。”
在吧台后头忙得不可开交的小哥清脆地应了声:“好勒,稍等。”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瞧见方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发出一声‘卧槽’的感叹,“你丫的,来了也不说一声,找个位置坐啊!”
他叫梁许,比方渺大半岁,是她的铁瓷发小。
两人不亏是多年死党,从小都有离家出走的癖好,连高考都一同落了榜,可以说是狐朋狗友当中的搭档典范了。
方渺现在戴着的蓝牙耳机就是他送的,那时候梁许已经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断了关系之后,平时就在这家奶茶店打工,存下来的钱几乎大半都砸在这份生日礼物上了。
换班时,两人挤在店里的角落里聊天。
梁许手里也捧着一杯奶茶,八卦道:“哎,听说你姐要嫁到萧氏了?”
方渺脸颊鼓鼓的,闻言,几口咽下嘴里的饮品:“对啊,我爸我妈都乐疯了,一下子翻了身,要钱有钱,要脸有脸。”
梁许摆摆手,他不是真要聊这个,又问她:“那你呢?该不会真的要出国读个野鸡大学吧?而且你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蓉城,怎么突然间就要出国了?”
他的脸色很严肃:“难道……又是因为你姐?卧槽,渺,真的,你压根就不欠你姐什么,为此搭上自己一辈子,不值当……”
“哎哟,没有啦……”方渺咬了咬吸管,“实现人生理想的路上总是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嘛。”
梁许用眼睛斜她,问:“哪个理想?你从小到大说过的人生理想有八百多个。”
方渺施施然道:“十二岁那年说过的——嫁给快入土的富翁,继承亿万家产,在钞票上躺平一辈子。”
说完,她默默在心里纠正了几个字。
不是快入土,是已经入了土。
梁许听得云里雾里,很快被方渺转移了话题。
临走前,她不动声色地将一张卡塞进了梁许的兜里,在他追出来的时候,扬起手臂挥了挥,慢悠悠道:“收着吧,我自己的钱。拿去复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卡里有七八万块钱。
不算多,是方渺空闲时做游戏代练赚的。
梁许跟她是难兄难弟,从小爹不疼妈不爱,他已经从梁家跑出来了,方渺也要从这个家,去到另一个地方了。
方渺想:这辈子,就这样……也挺好的。
……
时间已至傍晚。
万晴一碧的天穹逐渐黯淡,天际边弥散着一团浓烈的红光,月亮淡淡地悬在半空,不太明显。
方渺坐在网约车里,这个时段道路很拥堵,走走停停,慢得像是裹了脚的老太太。
她靠在椅背里,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夕阳斜切进来,烫得人险些睁不开眼。
好一会儿,绿灯了,车流缓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