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便叫人想要跟她一起笑。◎
这一觉睡了很久,睡得很沉,萧承熠难得做了一个明媚的梦,具体细节他已经回忆不起,但他知道庄书怡一直在他身旁。就像这会儿,她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日已偏西,天色不早,房内被余晖染上昏黄之色。萧承熠不忍叫醒正睡着的庄书怡,只看着她恬静的脸,心下一片安宁。
许是萧承熠看得太久,目光已经凝为实质,轻抚过庄书怡的脸,庄书怡悠悠睁眼,迎上萧承熠的目光。
她还带着倦意,缓缓眨着眼,瓮声嘟囔:“皇上~您醒啦~”
“嗯,多亏了慧慧,我睡得很好。”萧承熠轻声道。
“太好了。”庄书怡眉眼弯弯,渐渐清醒,她眨巴着眼,往萧承熠身边靠靠,下巴轻轻蹭了蹭萧承熠肩头,“臣妾也多亏皇上在这儿,真好。”
萧承熠对庄书怡突如其来的亲昵感到惊讶,不解她为何突然这般,话里又有何意,低声问道:“为何我在这就好?”
“臣妾偶尔也会睡到这个时辰醒,每每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会想家呢,有两次甚至连晚膳都不想吃呢。”庄书怡缓声道。
萧承熠低笑一声:“黄昏的乡愁啊,慧慧若是诗人,可能要做两句诗呢。”
“臣妾可不会做诗,皇上的意思是,不光臣妾一个人会这样?”庄书怡问道。
“嗯,从古至今,许多诗人都写过这样的诗呢,慧慧要读一读吗?”萧承熠问。
庄书怡想了想:“臣妾可能读不懂呢,而且,读了岂不是要更想家?”
萧承熠轻抚着庄书怡的肩道:“那还是不读了。”
庄书怡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找补一句道:“但是宫里也很好,臣妾也只是偶尔会这样。”
萧承熠低笑一声:“那就好。”
房中渐渐暗下来,萧承熠索性晚膳、就寝都安置在揽月轩。
这也是破天荒头一次,萧承熠在后宫除凤仪宫之外的宫苑过夜。
庄书怡侍疾这几日,颠覆了整个后宫对皇上的看法——原来皇上还有这样一面。
翌日,萧承熠照常醒了,天还未亮,庄书怡睡得正酣。他没有叫醒庄书怡,独自起身,没有急着去上朝,而是先去了懿和宫。
太后几乎与萧承熠同一个时辰醒,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先皇最后几年重病在床,有过很长一段太子监国、皇后垂帘听政的日子。如今太后虽说明面上还政于皇上,但背地里,以曲相为首的百官仍有一半听命于太后,太后每日要批阅的奏疏不比萧承熠少。不光如此,太后还掌管着后宫。
太后每日晨起后,头一件事便是批阅前晚送进宫的奏疏。
“太后,皇上来了。”宫女脚步轻盈地来到太后身边。
“哀家知道了。”太后说完继续看手中的奏疏,用朱笔批过,搁到一旁,她的案头已经摞着好几本批阅过的奏疏。
做完这些,太后站起身,直了直腰背,又动了动臂膀,让自己因久坐的而僵硬的身子稍微活动活动。
“你说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是为了谁?”太后也不知与谁这么嘀咕一句,伺候的宫女们并不敢接话,只有上前搀扶她。
太后今年四十五岁,并不算老,只是她年轻时遭了许多罪,常年操劳,人颇为消瘦,眉间又有女子少有的川字纹,若是不笑,面色便不够柔和,看上去显老。
萧承熠在懿和宫正殿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见太后从书房方向过来了。
太后人未走近便道:“皇儿怎得一早过来,也不顾着些身子。”
萧承熠行礼道:“儿臣身子大安,特地来给母后请安,好叫母后放心。”
此时太阳才初升,大殿内还未十分光亮,但太后走近后,看看萧承熠的脸色,觉得确实比前几日好看些,精神也足许多。
太后缓缓点头:“瞧着是好了许多,快来坐。”
萧承熠在太后左手边坐下,道:“这几日难得吃得多了些,夜里也得安眠。太医所言非虚,儿臣仍是需要多食多睡。”
“正是这个个理,你能想通最好。”太后面容和蔼道,决口不提庄书怡伺候之事。
萧承熠笑道:“这可不是想通不想通的事,主要是儿臣瞧见庄婕妤便能多吃些;有庄婕妤侍寝,便能多睡些。儿臣觉得,她倒像是儿臣适时的一味药。”
太后面色不改道:“有个可心的伺候,确实是好事。”
“只盼着儿臣能早日彻底好起来,不用庄婕妤伺候也能像如今这般呢,也好叫母后少操心。”萧承熠道。
“定然会好的。”太后道。
母子俩你来我往,一副母慈子孝模样。但太后心里明白,皇上这一大早,可不是为安她心来的,是为庄婕妤来的。嘴上说着只当庄婕妤是药,还不是担心她会对庄婕妤动手,以自身威胁她呢!
晨起的日头升得快,大殿内渐渐光亮。
“母后,儿臣该去上朝了。”萧承熠道。
“去吧,身子还是要当心。”太后道。
萧承熠起身行礼告退,太后看着萧承熠瘦削的背影,一直看着他消失在大殿门口,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把哀家当什么人了!”太后边叹,抬起左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右肩。宫女会意,忙上前为太后捏肩,并不敢接话。
太后感觉肩头略松快些,便又回书房批阅奏疏,她要在皇上早朝前,送一批奏疏到大臣们手上。
庄书怡睡足醒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夜皇上在她这过夜了。
“哎呀,皇上走了?”庄书怡坐起身问道。
春雪道:“皇上卯时为到便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