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确认猜想罢了。”抚琴人低眉含笑道歉,“传言魔尊不用武器,摘叶飞花也可取人性命,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竟是一语道破了她的身份。
他既然如此确认,那必定是悉心调查过,楚阑舟也不反驳,耐下性子想要听他的目的。
抚琴人张了张嘴,道:“我……”
“呕。”一道呕吐声打破了场上冷肃的气氛,岁首盯着抚琴人的脸看了半天,竟是吐了。
抚琴人被刻意捏起的僵硬笑容沉了下去。楚阑舟颇有些尴尬的将岁首藏到身后,替她找补:“她今晚吃得有些多。”
实际上吃得多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原因,主要是岁首的食谱是灵体,傀儡只有肉身却无灵体,在岁首眼里就像是看到了脏东西。
那抚琴人思索片刻,道:“我这松竹馆里有百十恶鬼,她的确吃得有点多。”
他说得再多她都不可能去赔的,楚阑舟直截了当地打断:“你找我?”
又是抚琴又不关门,显然是料定了今晚自己会来找他。
抚琴人颔首:“我想助魔尊完成心愿。”
楚阑舟不置可否:“你既是想与我合作,又何必鬼鬼祟祟,不以真面目见我?”
“等魔尊得偿所愿,我自会现身。”抚琴人抬手又起了新曲,这次倒不是上次那首艳词了,而是一首列阵曲。
楚阑舟冷笑一声:“你想如何助我,‘得偿所愿’?”
傀儡并未被楚阑舟的话语间的讥讽惹恼,而是认真道:“魔尊长睡未醒,魔族式微,仙道猖獗,如今您既然醒了,何必再让那群蝇营狗苟之徒占据主位?”
手下弹的曲子到了高潮,琴音转急,如将军入阵,杀伐果断,一人可退百余兵。
“如今修真界也就有宴君安的实力能拿得出手,若我们杀掉宴君安,定能给修真界以重创。”
“魔尊道法独绝,我虽然会操纵些傀儡,但也能从旁协助,助您一臂之力。”
琴音里,将军凯旋而归,万家欢庆。
楚阑舟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要弹琴了,傀儡语气无法做出情感波动,要营造氛围还得琴声来。
眼看楚阑舟并未开口,抚琴人皱了皱眉:“魔尊从苄州出来,难道不是想入世搅乱修真界?”
楚阑舟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他,道:“我早已出家,如今法号不空。”
琴声戛然而止,抚琴人盯着手下断了弦的古琴,表情似笑似哭:
“魔尊何必欺辱于我?”
楚阑舟指了指自己,严肃地总结一路上的经历:“我刚醒,各家族就传来了受袭的消息。我只是想要选址建一座庙,就遇到了你。”
“我不做,你们自己就能斗起来。”楚阑舟上前一步,道,“比起自己下场,不如看戏。”
到了她这个年纪,找乐子可比搞事业重要多了。
抚琴人不语,也不知有没有接受她这个理由。
不过他很快抬起眼,对着楚阑舟露出一抹诡异地笑容:
“我很期待……魔尊改变主意的那一天。”
楚阑舟一动不动,看那抚琴人的躯体逐渐膨大,而后炸裂开来,傀儡的血肉早被掏空,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人皮,被灵气碾碎的衣料洒满了整间屋子。
这幕后的操纵人害怕楚阑舟借傀儡找到自己的踪迹,竟是先一步自爆了。
被提前预知目的的楚阑舟百无聊赖地将脚尖踩着的银线踹到一边,走上前,捡起了这张人皮。
探究不到什么了,自毁得干净,一点背后操纵者的痕迹都没剩下。
楚阑舟将这人皮收回芥子空间,想那幕后之人冷笑一声。
嘴上夸耀魔尊能力高超,要助魔尊实现大统,实际上就是自己想杀宴君安杀不掉,想找个打手帮忙杀一下。
谁给他的自信,才会觉得就这一两句话能忽悠到自己?
不过……楚阑舟摸了摸腰间的灵石,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馆主居所,思索片刻。
觉得血赚。
……
与此同时,念虚宗,议会阁内。
宴君安在议会堂上的提议实在太过荒谬,长老们连楚阑舟都忘了,连忙七嘴八舌地劝起他来。
奈何宴君安油盐不进,长老们费尽了口舌,也未曾让这位仙君抬抬眼,动动身子。
长老气得脸上的皱纹都抖了抖,眼下这情景和族中弟子同□□妖物私奔有什么区别?堂堂剑尊入赘,若真的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整个修真界沦为笑柄?
可宴君安此时还打着为大义牺牲自己的名头,长老如同吃了十多个苍蝇,举手躬身道:“尊者高义,吾辈叹服。可兹事体大,还得三思而后行啊。”
若是族中小辈碰见这事方便解决,训斥了关次禁闭便罢,奈何眼下提出这荒谬办法且打算实施的是宴君安。
现今放眼整个修真界,飞升老祖虽也出过几人,但毕竟人已飞升,天高黄帝远,其实也不太能管得到凡间事。宴君安则不同,他可是实打实的渡劫巅峰,又是自宴穆两家所出,可谓是集气运实力家世为一体,无数人背后都在感叹他莫不是天道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