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泽缓缓道:“微臣实在不喜欢圣人那样待她。”
谢翊愣了一下,冷笑,“你简直同你那个叔叔一模一样!”
裴季泽不置可否。
谢翊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为何要这么做?你就不怕遗臭万年?”
谢珩径直走到他跟前,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儿子确实很在意自己的名声,可是这世上总有比名声更重要的东西。父亲总是欺负儿子心里最在意的人,儿子心里非常不高兴。不过父亲放心,洛阳的气候适合养人,父亲与贵妃好好地去那里颐养天年,儿子会好好地照顾六皇弟。”
这是拿他最爱的儿子要挟他。
谢翊怒急攻心,一口血喷出来。
他恨恨道:“逆子!””
谢珩瞥了一眼裴季泽。
裴季泽冷眼望向被围在中间,一脸阴骘的江行之,道:“岳阳侯意图谋反,即刻拿下!”
谢柔嘉领着数百部曲赶到京郊行宫时,还未入内,就闻到寒风里浓郁的血腥味。
她一眼就瞧见一身戎装的裴季泽。
不只是他,就连自己的太子哥哥也在内。
与一个月见到的颓废不堪的东宫储君不同,他面容冷峻,一身的肃杀之气。
而江行之被团团包围,那张酷似卫昭的面颊上满是鲜血。
在场的人这时也瞧见她了。
裴季泽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来。
这时江行之也瞧见她了,上前一步,可还未靠近,她已经将手里的弓弩对准他。
那支她不知磨了多少遍的箭准确无误地扎进江行之的心脏。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包括江行之自己。
他垂下眼睫望着扎在自己心口的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谢柔嘉缓缓地走到他面前,道:“阿昭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一旁的江贵妃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嫡亲的侄子。
江行之并未在意她的眼神,而是问道:“殿下是从什么是怀疑我的?”
谢柔嘉道:“能在江南动手的除了裴季泽就是你。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没想到还真是你。”
江行之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所以殿下故意接近我?殿下又怎笃定我一定会帮你?既如此,殿下为何不把戏演到底?为何又同他和好?”
“你怎知我后来不是在演戏?”
谢柔嘉想到萧承则查到的信息。
骄傲,自负。
“我若是一味与你好,你又怎会将我放在心上?我赌的就是你不甘心。”
江行之愣了一下,嗤笑,“殿下比我想象的聪明,不过,殿下一定不知道,我的心长在右边,殿下这一箭,杀不死我。”
谢柔嘉微微蹙眉,这时一旁的江贵妃突然捡起地上一把刀挥刀砍向她。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这种突发情况,裴季泽与谢珩想要上前已经来不及,谁知这时江行之突然挡在谢柔嘉面前。
根本没想到他会挡在自己面前的谢柔嘉一时有些无措。
江行之紧紧地抱住她,道:“有一句话我其实一直想要问问殿下,若不是我与阿昭生得有几分相似,当初,你还会不会与我同游云梦泽。”
“绝不会,”谢柔嘉手指微微颤抖,,“假如你不像卫昭,我绝不会同江家的人往来。”
不知这段日子她同他往来,她拿了多少话来哄骗他,唯独这句话是真的。
江行之抬手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泪,在她耳边气若游丝,“我说过,一个人,想要另外一个人刻骨铭心地记住他,要么这两人有刻骨的仇恨,要么一起经历生死。谢柔嘉,这一局,也未见得我输,对不对?”
说完这几句话,骄傲自负的男人咽了最后一口气。
江家意图谋反,被太子当场诛杀。
天子受了惊吓,重病不起,将国事全部交由东宫处理。
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个月后。
这日傍晚,裴季泽过来看谢柔嘉。
自从上次行宫一事,两人这段时日都没有见过面。
才入屋子,他将她禁锢在榻上,问道:“柔柔从一开始就知晓卫九不是我杀的?”
这个问题,江行之也问过。
谢柔嘉用同样的答案回答了裴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