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心思转过了数个弯,时望秋谨慎地开口道:“上仙……”
话未说完,眼前倏地掠过一阵风,紧接着就被重重地抵在了山石上。
方九鹤一手扣着他的肩膀,一手捏着他的手腕命门,全然不见平日的散漫之色,神色冷然,眉梢轻挑,透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锐利。
“诡术道的臭名昭著,仅次于天欲道。”他一字一句道,“你改修无情道不过千年,就想将过去撇得一干二净?明尘信你,本仙可信不过。”
上仙与仙君之间的差距宛如鸿沟,本就难以逾越,更别说方九鹤还是杀戮道上仙。
时望秋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只觉得身上骨头都快被捏断了,冷汗从额角渗了出来,血色逐渐从脸上褪去。
“若有……疑点、上仙尽管……问……”他尽量让自己瞧起来恳切些,“上仙……啊——”
感觉时望秋痛苦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方九鹤稍微收了点劲道。
他确实很疑惑。
时望秋体内的仙元要比寻常仙君都少,差不多只有渡了一劫的仙君的水准。可他都重新证道千年了,不说成为上仙,起码应该能混到渡劫四五次的水平。
怎么会弱成这样?
实在可疑。
“你渡劫几次了?”
“四次……”
“那你体内的仙元为何这样少?”方九鹤愈发疑惑,心念一动,释出一缕仙元,又在他体内简单粗暴地搜查了一遍。
杀戮道的仙元桀骜又狂暴,在这样庞大的差距之下,会给下位仙君造成不小的伤害。
“呃!”时望秋几乎站不住了,嘴角淌下一缕血丝,眼神渐渐涣散,声音里夹着几分哀求,“上仙……”
与此同时,方九鹤也察觉了端倪,皱起眉头:“你的丹田内有缔结契约的痕迹,仙元……到此处就消失了?这是什么契约?”
“……”
“说!”
方才还低声哀求的仙君忽然沉默了。
狂暴的仙元在体内刮了一遍又一遍,经脉被弄得伤痕累累,衣襟上沾满了血,甚至手腕也被粗暴地折断。
他翻来覆去只有一句“上仙恕罪,无可奉告”。
最后昏死过去。
方九鹤将人扔进空着的杂物房,落了禁制。
这样的人,他可不放心给单独的院子住。
就算是明尘家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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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明尘约方九鹤和山殷到花园的亭子里相谈。
……
山殷总算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义愤填膺道:“曲复,我啐!他到底为什么和‘情’有关的东西过不去?”
“尚且不知。”明尘道,“总之,小心为上。”
闲聊片刻,又说到时望秋。
“那家伙不肯说,我就找了间空屋将他关起来了。”方九鹤没提自己把人的手腕给拧断了,只轻描淡写地道,“一下午过去,他就问了一句‘明尘上仙许诺我的事还算不算数’。你许诺了他什么?”
“找逢川,替他把道侣的骨灰要回来。”
“那你要回来了吗?”
“嗯。逢川似乎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要紧的,听说我有用,就给了。”
“给我瞧瞧。”
明尘从袖中取出一条项链,上面悬着一枚核桃大小的玉壶,盖子能被拧开,里面放着一撮灰白色的粉末。
“我检查过,确实只是个寻常的物件。”
山殷看了看,于心不忍道:“道侣的骨灰……要不就还给他吧?我觉得他也没什么坏心眼。”
方九鹤捻这玉壶若有所思,闻言一笑:“能被你看出来,那就不叫坏心眼了。”
山殷:“……”
“明早我就去集市找人仿制一个。”明尘早有打算,“若他收下,那便没什么问题。若他表现出什么异样,就说明这里面还藏有我们不曾察觉的玄机。”
“……不是,你们拿人家道侣的遗物试探,至于吗?”山殷觉得此举有些过分了,“时望秋还是挺招容昭喜欢的,我觉得他坏不到哪里去。”
方九鹤揶揄他:“上次你还觉得喜欢兔子的都不是坏人。”
“我——”山殷一时语塞,心里憋闷得慌。
证道飞升这么多年,他见过许多是是非非,但始终不喜欢、也看不惯这般手段,索性眼不见为净,起身道:“行行,就你们两个心眼子多!”
说罢扔下两人跑了。